但驿馆那场大火,已经足够说明他们还是暗中派人跟踪了他。
为了不让人怀疑穗和的身份,裴砚知没再与穗和一起乘坐马车,并且在驿馆给宋绍阳弄了一匹马,让他也不要再接近穗和。
队伍在府衙门前停下,裴砚知翻身下马,吩咐羽林卫将两个五花大绑,头上罩着黑布的男人押过来,交给知府许平安。
“这两人在驿馆放火想要烧死本官,被捕后还想服毒自尽,幸好本官经验丰富,及时让人掏出了他们藏在嘴里的毒药,许知府先将他二人关入大牢,待本官稍作休息,再亲自提审他们。”
许平安五十多岁,身体发福,面色红润,这么大的雪灾一点没影响他的伙食,可他又拼命想要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形象,于是就整日皱着眉头,苦着脸,连笑一下都得谨慎再谨慎,看起来十分滑稽,只是他自己看不见。
眼下听闻裴砚知抓到了两个纵火犯,他的表情更加纠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心虚地看了王昆一眼。
王昆是皇后的侄子,年纪和大皇子相仿,模样长得倒是周正,就是一派皇亲国戚的傲慢劲头,看人都是吊着眼睛。
昨夜参与放火又逃脱的人早已回来,也早已被他杀掉,他知道有两个人没能逃脱,想着他们肯定会服毒自尽,没想到竟然被裴砚知带了回来。
这让他不免有些慌乱,又怕裴砚知是弄了两个假的来蒙骗他,便走上前去,想要扯掉两人头上的面罩。
“王大人要做什么?”裴砚知抬手挡住了他。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纵火犯长什么样。”王昆语气随意道。
裴砚知冷眼看他:“王大人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你的人吧?”
王昆面色一僵,收回了手:“裴大人,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谁与你开玩笑了!”裴砚知冷嗤一声,叫过许平安,“许知府,将人押去牢房严加看守,他们若死了或跑了,本官就当那把火是你指使人放的。”
“啊,这……”许平安的表情纠结到扭曲,“裴大人,下官哪敢呀!”
“不敢最好。”裴砚知扶着腰间佩剑,目光森冷,“圣上赐本官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特权,本官这些天已经用它砍了十几个官员的脑袋,你不想脑袋搬家,就给本官把人看好。”
“是是是,下官一定看好,一定看好。”许平安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叫差役过来,押着两个犯人去了大牢。
裴砚知瞥了王昆一眼,没理睬他,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说道:“安姑娘,下来吧!”
雀儿先从里面钻出来,把穗和扶下了马车。
穗和戴着披风的兜帽,头上仍缠着白布,脸上蒙着面纱,下了车,对裴砚知福身一礼。
王昆眼睛一亮,走过来问道:“裴大人,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路上救的。”裴砚知说,“她与家人被流寇打劫,父母双亡,暂无容身之处,本官打算让她在府衙住些时日。”
“是吗,怎么这么巧?”王昆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穗和,“下官听闻裴大人对安国公新找回来的女儿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和我宁王表兄争抢,那姑娘下官也曾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一面,不知眼下这位姑娘和她相比哪个更美?”
说着不等裴砚知回答,伸手一把扯下了穗和蒙面的轻纱。
穗和惊呼一声,连忙捂着脸低下头。
雀儿抬袖子将她挡住。
裴砚知的脸色很不好看,拧眉道:“王大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看。”王昆说,“犯人不让看,姑娘也不让看,裴大人就算是钦差,也不能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往府衙领吧?”
裴砚知眼中怒意更盛:“本官说了她只是个落难的女子,王大人是在怀疑本官吗?”
“对呀,我就是怀疑你。”王昆说,“京城谁人不知,裴大人为官十年只为一个女子动过心,如今出去巡视一趟都能捡个姑娘回来,下官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把国公小姐偷了来,想在这边生米煮成熟饭,撬了我表兄的墙角。”
“王昆,你他娘的放屁!”
随着一声怒骂,宋绍阳跳下马背,直奔王昆而来,狠狠一拳向他脸上招呼过去:“我妹妹人都不在了,你还敢这样侮辱她,老子今天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王昆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在左眼上,眼前直冒金星,晃了两晃才稳住身子。
“宋绍阳,你怎么来了?”他捂着左眼,右眼瞪得老大,“你说你妹妹怎么了?”
“我妹妹被你姑母召进宫赴宴,不幸中毒身亡,你姑父姑母不许我们家声张,连我父亲都不让通知,我此番就是来给裴大人报信的。”
宋绍阳义愤填膺,对着他的右眼又是一拳,“你个王八蛋,再敢侮辱我妹妹试试,别人不敢动你,老子可不怕你,老子现在就送你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