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想了想,收起笑容,正色道:“一码归一码,你对我的帮助我领情,也很感激,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从前的错误,你也不要指望我能完全对你放下芥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明白,我明白。”宋绍阳连声道,“我犯了错,我罪该万死,我不指望妹妹原谅我,只要妹妹别不理我就行。”
穗和说:“我不会不理你,但你也要听我的话,把你以前的恶习统统丢掉,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宋绍阳拼命点头:“我改,我改,我一定听妹妹的话,妹妹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妹妹不让我干的我坚决不干,妹妹的话就是圣旨,我无条件服从,绝不违抗。”
穗和沉下脸:“行了,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胡扯了,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就到外面赶车去。”
宋绍阳立刻闭了嘴,亲自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给她:“我不说了,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
穗和说了半天话,确实又渴又累,接过茶一口气喝完,靠在枕头上喘息。
宋绍阳看出她很疲惫,和雀儿静静坐着,不去打扰她。
阿黄也安静下来,乖巧地趴在穗和手边打盹。
穗和其实还想问问关于裴砚知的事,也想问问事发当天长公主和陆少卿去了哪里,可她实在太累了,原本打算缓一缓再问,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穗和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马车像是失控一般横冲直撞地向前飞驰,车外喧哗声四起,车内阿黄的叫声震耳欲聋。
穗和猛地睁开眼,看到雀儿满脸惶恐,紧紧将阿黄抱在怀里,宋绍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正大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雀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穗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扑过去将她和阿黄一起抱住。
“是灾民,咱们被灾民抢劫了。”雀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娘子,怎么办,我好害怕。”
穗和心头猛地一沉,忙挑开一角车帘往外看,果然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正挥舞着木棍农具,疯了似的追着马车狂奔,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一切。
穗和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也慌了神。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光跑肯定是不行的,一则马车速度有限,再快也快不到哪去,二则马的耐力也有限,像这样突然的爆发,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耗尽体力,被那些人追上是早晚的事。
再则来说,车夫也不如那些人熟悉地形,慌不择路之下,很有可能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怎么办?
怎么办?
眼下她们能做的,只能是拖延那些人的速度。
“扔东西,往外扔东西。”穗和大声喊道,率先抓起茶桌上的点心,掀开车帘撒了出去。
点心掉在地上,跑在前面的灾民果然停下来抢食,后面的人刹不住脚,和他们撞在一起,跌倒了一大片。
但没有抢到的人很快就爬起来,继续疯狂追赶。
雀儿见此情形,也顾不上害怕,松开阿黄,也拿着吃的东西往外扔。
跑在前面的灾民又停下来,捡起那些东西就往嘴里塞,根本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
宋绍阳一边催促车夫加速,一边拉开车座下的暗格,把里面储备的点心,蜜饯,油饼,各种干粮一股脑地扒拉出去。
穗和和雀儿负责往外扔,尽量扔到远一些的地方。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灾民停下来哄抢食物,马车渐渐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但他们的食物也是有限的,根本填不饱那么多人的肚子,扔了一阵子之后,暗格里已经空空如也。
宋绍阳只得把随手带的铜板碎银子也扔了出去,冲外面大声喊:“没有了,这回真的没有了,你们不要再追了。”
可那些人却充耳不闻,继续狂追不止,有人为了逼停马车,甚至捡起路边的石头向着马车砸过来。
“快趴下,小心被砸到。”宋绍阳一手一个把穗和和雀儿摁倒在车厢里,自己刚伏下身子,一块石头就飞进车厢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日!”宋绍阳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砸到哪儿了?”穗和下意识转头去看,又一块石头飞进来,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脑勺上。
穗和疼得哎呦一声,立刻有血从头发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