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凑过来,哼哼唧唧地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穗和的头。
雀儿一把将它抱住:“阿黄,我错怪你了,早知道你这么有本事,早该让你舔一舔的……”
两人发癫似的语无伦次,穗和眨眨眼,转动脖子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确实躺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
身下虽然铺着又厚又软的褥子,马车仍旧颠簸得厉害,显然是在疾速前进,不知要赶往何处。
“我们要去哪里?”穗和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又干又疼。
胡言乱语的两个人猛地停下来,怔怔地看了她几息,又开始新一轮的激动。
雀儿:“娘子醒了,娘子不但醒了,还能说话了。”雀儿激动地喊。
宋绍阳:“是啊是啊,妹妹能说话了,能说话就没事了,能说话就是好了。”
阿黄:“汪汪汪汪……”
穗和:“……”
虽然觉得聒噪,但感动也是真感动。
有人这样热烈地为她的苏醒而欢喜,叫她怎能不感动?
她没死,真是太好了。
她抬手,虚弱地揉了揉阿黄的脑袋:“阿黄,看来你也已经康复了,真是太好了。”
宋绍阳停下来,酸溜溜道:“妹妹,你理狗都不理我。”
穗和斜了他一眼:“你不也没理我吗,一直大喊大叫。”
“哥哥那是高兴。”宋绍阳抹着眼泪道,“你要是再不醒,哥哥都要回去宰了刘院判了。”
穗和喘了口气才接着问他:“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宋绍阳把她扶起来,拿枕头给她垫在身后,让雀儿倒些温水给她润嗓子,这才说道:“皇后让刘院判给你下毒,却不知刘院判早已投靠了裴大人,刘院判不肯伤你性命,就给你配制了一副假死的药。”
“什么是假死的药?”穗和忍不住问。
宋绍阳挠挠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人喝了之后,会腹痛难忍,还会吐血昏迷,看上去和真死了一样,但又不是真死。”
“那呼吸呢,总不能连呼吸也停了吧?”穗和说,“皇后可没那么好骗。”
“呼吸会暂停,但不会一直停,所以时间要把握好。”宋绍阳说,“刘院判事先和我说好了时间,我和裴景修赶在那个时间进去,裴景修负责抱着你哭,我负责撒泼打滚,皇后被我闹得心烦,就顾不上你了。”
他说得很简单,穗和却知道想在皇后面前蒙混过关绝不是简单的事。
也亏得当时是他陪自己进宫,换作宋云澜,还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那后来呢?”穗和问。
宋绍阳说:“后来事情闹大了,皇帝将御膳房全体,以及当天负责宴席的宫女太监全都关起来审问,御膳房有一个姓周的主管畏罪自杀,写下遗书说毒是他投的。
消息走漏出去,祖母和母亲,还有各家的家长都进宫去闹,皇帝只能让大家先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家,该下葬下葬,该请医请医,等案子调查清楚后,再决定如何补偿。”
这个结果和穗和之前猜想的差不多,她想了想,又问:“我是真的被装进棺材埋进土里了吗?”
“是啊,不埋不行。”宋绍阳说,“皇后说你与大皇子虽然没做成夫妻,好歹是皇帝赐了婚的,非要让大皇子以未婚夫的身份为你送葬,所以我们只能先把你埋掉,等大皇子走后,再把你挖出来。”
穗和打了个寒战,眼前闪过皇后那张伪善的脸,想起她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浑身冰凉。
“一共死了几个?”她红着眼睛问,想知道有多少人为她陪了葬。
宋绍阳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加上你,一共五个。”
“这么多,她可真狠!”穗和不禁攥紧了拳头,“那几个,是真的死了吗,刘院判有没有给他们喝假死的药?”
宋绍阳摇头:“我不知道,刘院判让我不要管别人,不要乱打听。”
穗和心下一松,刘院判这么说的话,是不是说明那几个人也有可能没死?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虽然她不是罪魁祸首,但她也不希望有人因她而死。
“那我们现在是要到什么地方躲起来吗?”穗和又问,“怎么没让素云和青琅跟着,反倒让雀儿来了?”
“素云和青琅不能走,走了容易露馅,只能让雀儿跟来。”宋绍阳说着看了阿黄一眼,“这家伙是跟着雀儿跑出来的,撵都撵不走,只好带着它,没想到它还有点用。”
“汪汪汪……”
阿黄对宋绍阳还有些敌意,听他说到自己,就冲他汪汪叫。
宋绍阳被阿黄咬出心理阴影,吓得连忙往后缩:“别咬我,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穗和拍拍阿黄的头,示意它不要叫,又重新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找我妹夫。”宋绍阳说,“你出事当天,陆少卿飞鸽传书告诉了妹夫,妹夫说让我送你去找他,到时候他给你换一个身份。”
换身份?
换什么身份?
穗和的心扑通扑通快跳了几下。
大人该不会要让她换回沈念安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