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伸出手,一点一点将那张纸从裴景修手中抽出去。
裴景修的心也像是被抽离了身体一样,痛得不能呼吸。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怎么可能两宽?
怎么可能欢喜?
他不会这样认输的,总有一天,他还会再把穗和抢回来。
穗和可以不爱他,他也可以不爱穗和,但他绝不容许穗和与小叔在一起。
一日为夫,终身为夫,他是穗和的夫,穗和就算死,也要和他葬在一处!
裴砚知将纸上内容逐字逐句地看了两遍,确认没有什么漏洞,这才吹干墨迹折叠起来。
“小叔满意了吗?”裴景修目光阴郁,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怎么可能?”裴砚知淡淡道,“你以为你犯的事,一份断绝书就能了结吗?”
裴景修脸色一变,直觉不妙:“小叔还想怎样?”
裴砚知靠回到椅背上,姿态放松:“明日你随我一起去上朝,我说什么,你应什么,不可反驳,也不可质疑,但凡有一句敢不依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裴景修愣在那里,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小叔什么意思,难道你叫我死我也不能反驳吗?”
“你是我侄子,我怎么舍得叫你去死。”裴砚知说,“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还是我的好侄子。”
裴景修自是不信他的话,气愤道:“小叔不会以为单凭两份名单就能让我万劫不复吧?”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裴砚知说,“名单只不过是我意外的收获,我原本想拿来对付你的,可不是这个。”
“还有什么?”裴景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义正辞严道,“我自进入官场以来并未做过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小叔不要拿审讯犯人那一套来诈我。”
“哈!”
裴砚知发出一声轻笑,幽深眼底流露出几许嘲讽,“我的好侄儿,你怕不是忘了你小叔是做什么的?
都察院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可以根据传闻弹劾百官,不需要任何证据,也就是说,我想让你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即便没有,也要经过最少一个月的审查。
你觉得一个月的时间,你当真干净到什么都查不出来吗,你那买官卖官的岳父大人,就没让你帮他做过什么事吗?”
裴景修顿时哑了声,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回椅子上。
“小叔,我们是血脉至亲,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吗?”
“我也不想的,是你们一直逼我。”裴砚知冷冷道,“我顾及着血脉亲情一再退让,你们却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穗和,倘若亲情到头来只剩伤害,我舍弃它有何不可?”
裴景修心中震撼,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所以,小叔最终在亲情与穗和之间,选择了穗和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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