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挑生僻字上,听他这么说,也没多想,自然而然地坐了过去。
一开始两人还保持一点距离,马车晃来晃去,两人就越挨越近,一个人侧着头讲解,一个侧着头听,不知不觉已是头抵头的姿势。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颠簸了一下,穗和没防备,身子一歪,向裴砚知怀里猛扑过去。
“小心。”裴砚知下意识扔了书,伸手将她抱住,牢牢接在怀里。
马车又接连颠簸了几下,两个人的身体也跟着晃了几晃。
穗和贴着裴砚知的胸膛,一只手本能地搂住他的腰。
天气太热,衣衫本就单薄,两人紧贴在一起,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心跳的节奏。
柔软贴着坚硬,莲花香缠绕着檀木香,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车厢里的气温也迅速攀升。
“大人……”穗和红着脸轻唤了一声,语调软得滴水。
裴砚知“嗯”了一声,也有些心猿意马,心跳加速。
这时,阿信在外面唤道:“大人,刚刚路上有几个坑,马跑得太快没刹住,您没事吧?”
“没事。”裴砚知简短回答。
穗和感觉到马车恢复了平稳,便松开裴砚知的腰想要从他怀里撤离。
但她整个人歪在裴砚知怀里,手一松,反倒没了支撑,身子向前趴去。
惊慌之下,她的小手胡乱地按压在裴砚知下腹,用力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裴砚知被她按得下腹一紧,险些闷哼出声,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失态,直到她重新坐好,才将揽在她肩上的手收回。
穗和丝毫不知自己冒犯了什么地方,低头小声道:“大人,对不起,是我没坐稳。”
“无妨,不过是个意外。”裴砚知做了个深呼吸,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波澜。
穗和红着脸偷眼瞧他,见他已经整理衣袍端正坐好,仍是一派清冷矜贵的模样,仿佛刚刚被马车颠到的人根本不是他。
穗和心想,不愧是二品大员,心态就是稳,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
穗和慢慢调整了呼吸,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小意外,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撞进大人怀里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把穗和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说她几次与大人身体接触都是无意,但怎能因此就觉得正常呢?
穗和刚刚平复的心又乱了,低着头默默地坐回了对面。
中午,队伍在一处溪水边停下歇息,随行侍卫到水边洗手洗脸,又牵了马匹去喝水。
穗和不好意思跟他们一处,就走到稍远些的地方去洗脸。
那边的水里长了一片野荷,粉粉白白的荷花在碧绿的枝叶间开得热闹。
穗和想起了先前家中那一方荷塘,不禁坐在水边发起了呆。
那时的她,最爱在盛夏的时候去荷塘边戏水,有一次,还被一个误闯进来的外男撞见了。
她不知道那是兄长的客人还是父亲的客人,吓得捂着脸慌忙跑开。
她以为捂上了脸人家就不会知道她是谁,回到房里才想起,父亲总共就她一个女儿,傻子都能猜到是她。
好在那人是个君子,保守了这个秘密,没有大肆宣扬,否则的话,不知道父亲会不会顶不住风言风语,把她嫁给那个人。
或许那个人觉得她是个傻子,才没有张扬的吧?
穗和想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那时的自己,真的好傻。
树荫下,裴砚知正在询问阿义接下来的路线,不经意瞥见侧身坐在水边的穗和,心头忽地一跳,想起了唯一一次见到小师妹的情形。
他甚至觉得,这个侧影都和小师妹的侧影出奇的相似。
他摆手示意阿信退下,快步向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