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国公府这个高枝,他是非攀不可的。
……
穗和的心因着裴景修一番话又踏实下来,原想着找时间好好和裴景修谈谈,不承想接下来的几天裴景修越发忙碌起来。
先是天子在礼部宴请新科进士,后是吏部要对新科进士举行授官仪式。
授官之前,大家都在四处奔走,想争取分到好一点的衙门。
这方面穗和一点忙都帮不上,自然也不敢耽误裴景修,谈话的事便一拖再拖。
这一日,裴景修突然主动来找她,说内阁刚巧有一个职位空缺,原本是要从五年以上的翰林中选拔,但因着那个职位不是很要紧,宋小姐的父亲说可以向天子举荐他去补缺。
倘若事情成了,直接就是五品官身,若是不成,他就得按常规进翰林院做从六品修撰,日后再慢慢往上爬。
穗和以为他只是来找自己拿主意,就趁机把自己这几天一直想和他说的话说了。
“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第一步迈得太大不见得是好事,我也不希望你为了父亲的案子急于求成,景修,我们可以慢慢来。”
但裴景修显然并不想听她的,还极力想要说服她:“你是女子,官场上的门道你不懂,这一步迈出去,我可以少走好几年弯路。”
“我怎么不懂?”穗和说,“父亲以前常教导兄长,官场就是悬崖上走钢丝,一步不慎,粉身碎骨……”
“他倒是谨慎,不照样粉身碎骨。”
裴景修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忙向穗和赔不是,“对不起穗和,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穗和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看着他无比真诚的歉意的脸,突然很想伸手扯一下,看能不能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总感觉来了京城的裴景修像换了一个人。
“那么,你来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穗和忍着心痛问道。
裴景修立刻又对她笑得温柔:“安国公说他一个人向陛下举荐怕不保险,如果小叔能在他向陛下举荐我的时候帮忙说句话就好了。”
穗和心绪繁乱,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裴景修温声解释:“小叔那人你是知道的,我自己去说他怕是不肯,所以还要劳烦你去帮我说一声。”
穗和恍然大悟。
原来裴景修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是为了让她帮忙去求小叔。
“就这些吗,安国公没有顺便让你娶他女儿吗?”穗和略带嘲讽地问道。
裴景修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随即否认道:“没有,公是公,私是私,国公爷帮我,也是看中我的潜力,想为他的圈子增添一些新鲜血液。”
“那他为何还要拉上小叔?”
穗和虽然不了解官场,但从小叔对宋小姐的态度上也能看懂,他和安国公根本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安国公这样费心费力是为了什么?
穗和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景修,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事,陷小叔于不义……”
“他是我亲叔叔,我怎会陷他于不义?”裴景修耐着性子道,“穗和,不过一句话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想太多,全当是为了你父亲不行吗?”
穗和脸色一变。
裴景修忙又握住她的双肩:“穗和,你别急,听我说,我是爱你的,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人,而且这个机会对你我来说真的极为重要。”
他与她对视,桃花眼真诚又恳切:“我进了内阁,就有机会出入你父亲生前所在的文渊阁,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秘密,并且还有机会接近天子,这些都是翻案的关键。”
他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又循循善诱:“穗和,你忘了你父亲血溅三尺的情形吗,你难道不想让我去你父亲奉献一生的地方看看吗?”
穗和瞬间红了眼眶,强撑的坚强被他最后一句彻底击溃,瘦削的肩在他掌下微微颤抖,内心的煎熬纠结无法掩饰,透过泛红的泪眼传递出来。
“景修。”她无助地看着他,无助地唤着这个曾经带给她光明和希望的名字,“景修,你到底要我怎样?”
裴景修望进她含泪的双眸,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没有骗穗和,他是真的很喜欢她。
喜欢她娇媚的外表,也喜欢她纯善的内心,喜欢她的多才多艺,也喜欢她的温顺乖巧。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是他红袖添香的伴读,也是他勤劳持家的贤妻。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沈穗和,他怎么可能不爱?
可他也没办法,他想要走得更远,站得更高,就需要更大的助力。
但他向她发的誓都是真的,不管将来走到哪一步,他都不会抛弃她,永远不会。
“穗和,你别的都不用做,只需要让小叔点个头,仅此而已。”他握着穗和的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