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在东霞山耗费人力了。”殷承闭了闭眸,“随我去崔府。”
他转过身,越走身上的煞气越重,眉宇间是杀意和愧责之色。
是他办事不利,是他没能查出崔成锦的祸心。
都是他的错。
殷承仰面朝天,趔趄在地,爬起来,他接着往前走。
卫兵随在他后面,一股肃杀之气弥漫。
“歆儿。”
经过数次跌倒,唐歆在唐正浩的搀扶下,终于到了山涧边。
卫兵的尸身已经被收拾带走了,每一具都破烂不堪,比之战场,还要惨烈。
这种仇恨,让他们怎么消?那些都是出生入死,一起训练,打趣戏闹的兄弟啊!
唯有崔成锦等人的血,才能叫都公他们安息。
唐歆在山涧上环顾着,她似乎看到了绝望的李易,在刺客的合击下,身中数剑,被踢落下去。
她紧紧抓着袖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
“歆儿?”
唐正浩扶住她软倒下去的身子,若早知道东霞山会出这个变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组织这次的游玩。
“大哥,取消和詹国公府的婚事,我嫁不了廖稷了。”
唐歆目光呆呆的说道,视线停在山涧边的血迹上。
李易要是活着,她还能逼着自己去放下,逼着自己去爱廖稷,但李易死了,她所有的情爱,都随着他一起去了。
她嫁不了廖稷,终其一生,她不可能爱谁了。
那个少年郎,把她的心带走了。
她记得那个小屋,记得他的眉眼,记得他衣衫上叫人安心的味道,她心悦李易,她爱他。
越是克制的人,一旦爆发出来,就如同河流决堤,再无法回收。
看着唐歆眼里的寂灭之色,唐正浩坐在了地上,他清雅无双、才华馥比仙的妹妹,还活着,却成了枯槁。
他从不知道,也从未发现,歆儿心里装了李易。
郭坛还未赶到崔府,崔府的火光就映红了半边天。
什么也没给人留下。
周任时长叹一声,他料到针对李易的谋划不会小,却不想如此缜密。
步步皆谋啊。
这天,到底清明不了。
李易身死的消息传开的同时,关于廖稷和魏同胥合谋之事,也被人捅出。
对此,两人自不会认,只是愤恨贼子可恶,要搅的大乾不得安宁。
紧接着,闵县暴动一事,其中内幕被爆出。
廖稷对那些人从无信任,早就有防范,按之前准备好的,将事情推到郑家头上。
这真真假假的流言,让众人看不清了,也不知该去信哪个。
紫京城因着李易身死,一片沉寂,百姓自发给他烧纸钱。
他们都得过李易的好处,李公公,是个好人,而好人,总是被坏人所不容的。
希望都前司能把人抓住,让李公公安息。
终于跑到离紫京城不到百里的府县,明日,明日就能到紫京城了,闲儿,这一次,邱叔一定会护住你。
邱费抿着唇,去街市换马,路上听到别人的交谈,他如遭雷击。
“李公公,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声音渐渐远去,邱费傻站着,犹如木塑,上一次,他没能及时赶回去,闻得的是苏闲身死的消息。
他不甘心的去看了尸首,孩童的尸体烧的焦黑辨认不出,但他身旁之人,确是苏家的亲卫。
他辜负了大哥的托付。
每年他们的祭日,他都会去风岭,陪他们长眠三日。
他明明见过李易,为什么就不肯查探一下。
浑浊的泪从邱费眼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