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他们自己而言……他们是在自救!”
苏沐心忽的看向了花满庭,迟疑片刻又问了一句:“所以、老师让学子们休学……”
花满庭又端起了茶盏,“开城门和扶梯子人多一些,结果会出来的更快一些。”
“老师,这恐怕会死很多人,毕竟城里还有许多的禁卫军!”
“既然是为了各自的未来,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听说双蛟山一战,二皇子已经死了,如果……弟子以为,如果请皇上禅让,将帝位交给太子殿下,这样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灾难?”
花满庭一捋长须微微一笑:
“或许能。”
“但其结果,无非是从一个既得利益者,换成了另一个既得利益者罢了。”
“你看历史千年的朝代更迭。”
“每一个新朝建立伊始,百姓们几乎都能好过一阵子,但绝不会长久。因为那些在朝代更迭中得到利益的人,他们会将权力抓得更紧以维护保全他们所得到的那些利益。依附于他们的人会变得更多,然后臃肿,然后良莠不齐。”
“可他们属于同一个利益群体,他们无法挥刀向自己的群体砍上两刀,于是越来越腐朽……直到最终枯死,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苏沐心听明白了,却依旧有疑问:
“这如何避免?”
花满庭沉吟片刻,“为师也一直在思索,却未能有答案。”
“直到听到李辰安说起律法这个词的时候,为师隐隐见到了一点光,但还是无法抓住。”
“等李辰安回京,为师和他好生聊聊,听听他有何看法。”
花满庭一拂衣袖站了起来。
“为师要出门一趟。”
“……老师去何处?”
“再去看一眼这腐朽的京都!”
……
……
李辰安就站在怀山郡的那条路口。
他的面前摆放着两具尸首!
燕基道看了看李辰安悲戚的神色,想了想,还是将胳肢窝里的那个小黑罐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这是你师傅吴洗尘!”
“一半埋在了洗剑楼,另一半说是带回来给你。”
“……”
李辰安接过这个罐子,揭开了盖子,连忙又盖上,因为下雨,他怕淋湿了师傅的衣裳。
“他终究还是走了。”
“那是他选择的路,我估摸着他是想要我将他葬在广陵城的桃花山上……过些日子吧。”
“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指的是地上的长孙惊鸿和商涤。
燕基道想了想,将长孙惊鸿和商涤的那番对话详细的给李辰安讲述了一遍,最后才悠悠说了一句:
“我以为,他们俩还是都死了好。”
“为何?”
“长孙惊鸿守着那棵树守了二十年,却并没有守出个云开雾散。”
“商涤追随奚帷恐怕不止二十年,他倒是想要看见那个理想中的新世界。”
“二十年前,我二十来岁,倒是听说了那四颗树的故事。”
“卢皇后在京都种下了四颗树,她寄希望于四个人!”
“皇城司的那棵树,代表着宁国的正义之剑!”
“定国侯府的那棵树,代表着宁国的守护之神!”
“旧雨楼的那颗树,代表着宁国百花齐放的思想!”
“而梅园里的那棵树,则代表着人间之情……亲情、友情、爱情还有家国之情!”
“转眼二十余年过去,那四棵树都已参天,但……似乎并没有长成卢皇后所期待的模样。”
“皇城司变得更加黑暗。”
“定国侯府……”燕基道看向了钟离破,“定国侯府变得明哲保身。”
“宁国的思想似乎也没有百花齐放,因为百姓们在为生计奔波,学子们在为当官钻营,有思想者,恐怕已饿死了。”
“至于情,卢皇后之死,那棵树就应该枯萎了。”
顿了顿,燕基道又看向了李辰安。
“所以,这四棵树,其实都死了。”
“长孙惊鸿今日听商涤一番话,他无法活于世间!”
“我估摸着他已发现手中握着的剑,并没有代表正义。如果按照商涤所言,他手里的剑,当斩向朝廷!”
“他斩不下去!因为他的信念无法转弯。”
“而他为何会杀了商涤?”
“我以为,商涤的这番话,会彻底颠覆皇权,会对宁国造成灭顶之灾!这并不是长孙惊鸿希望看见的。”
“所以他们死,一个是不甘,一个是不愿。”
“至于你……我很好奇,你认识奚帷么?”
“他为什么会对你如此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