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诏命讨伐卢水胡之初,司徒梁芬就有密信送回了乌氏的族内。不过信中言辞很含糊,没要求梁氏一定协助官军,而说:“当以举族性命、产业为重。”言下之意,你们可得看准了风色再动手啊。
但同时梁芬又在信中备言裴氏兵马之强,暗示族人,倘若官军无法靠近乌氏,你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而若官军抵近,则有若天平,晋方权重,就该有所打算了——“今胡寇暂退,彭卢无外援;裴氏方大,官军可节节而攻之——如何应对,当付诸公议。”
彭夫护派人前往乌氏,探查城内状况,看看北地军有无西进的迹象,这人一进城,便受到了以梁氏为首的晋人大族的盛情款待,美酒加美食,轻轻松松就把西戎联军进抵都卢城下的消息给掏出来了。梁家十几名长老聚在一起商议,有人说就该趁机起事,驱逐卢水胡驻军,有人则建议再等等看——“司徒公信中之言,要官军抵近乌氏,方可筹谋对策,今来的只有些氐、羌,且距乌氏尚远,岂可妄动啊?”
商议的结果,咱们继续绊着来使,以协助他东进去探查官军动向为名,再等几天看看风色吧。然而数日后,果有晋军骑兵自临泾方面向西而来,梁家就此才终于统一了意见……
晋军来者为谁?
游遐是先谋划定了,再去拿到的统帅权,于此两者之间,早就派人快马前往临泾城下,通知郭默,我将要率领氐、羌杂胡动兵了。郭默不禁吃惊,说:“不想游某一介文士,竟做出如此事!倘若被他先攻破了都卢、乌氏,则我等在大都督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罗尧笑着安慰他:“不过临时召聚的杂胡,如何能敌彭夫保?”
北宫纯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且杂胡中尚有陈安在……”他和郭默是跟陈安照过面的,深知此人之勇,只可惜未能招揽过来——“杂胡若胜,我等面上无光;杂胡若败,也可推诿于我等,责我等顿兵不前,不往救援之过,不可不防……”
郭默说这样吧——“我料焦嵩胆落,必不敢出城来战,有我与董将军在此,且可急请漆县的陆将军赶来相助,应该无虞。卿等马快,当急西进,前抵乌氏城下,以与游校尉相呼应。彼等若真能杀至都卢城下,则有我军在乌氏左近,彭夫保必不敢轻易逆战;彼等若尚不能出六盘,则我军已至乌氏,异日在大都督面前,也有措辞了。”
“骐骥营”就此汹涌而出,直奔乌氏而来,梁氏族人打探得实,当即便快速行动起来。要知道梁家为乌氏县内第一显族,财雄势大,族人与依附者可以拉出来打仗的,便不下六七百之数,以无心算有心,想把城池拿到手还真的不难。彭夫护所遣的将领见势不妙,便匆匆逃归都卢,向酋大报警——他走后不到一天,乌氏城上就飘扬起了晋家旗帜。北宫纯、罗尧等倒是轻轻松松,不费一兵一卒,就安然地进了城,夺得收复的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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