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朝,那不是闰统吗,水不水的随便啦,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
刘歆的新说因为王莽的支持而渐成主流,其后刘秀践祚,也没有凡王莽主张的便一概推翻,仍旧沿用此说,汉为火德,就此而深入人心——乃有“炎汉”、“炎刘”的称谓。其后汉之火德生魏之土德,魏之土德生晋之金德,晋之金德再生新王朝的水德,也便顺理成章了。
裴该听完这一大套,不禁是哭笑不得啊,就对裴嶷说:“德性如何,且容再议……”当时读书人就吃这一套,你要是彻底否了也不合适——“然天若有所预示,何不示我,何不示卿等,而要示一亭长啊?必是狡徒冀望倖进,假造祥瑞。且我向来不信此等事。”赶紧的,给我把人轰走。
裴嶷劝阻道:“不可,明公或能明辨真伪,愚夫愚妇唯信此等事,倘若加以斥退,反倒易使人心紊乱。何不暂且受之呢?”
裴该终究对这类迷信活动不但不感兴趣,还天生厌恶,于是最终赏赐马蒙五百钱,以易那块白石——至于象王莽那样,直接封拜献祥瑞的哀章为将军、国公,打死裴该也不肯干哪。
不过相信,裴诜、王贡等人一定会把这祥瑞之事散布出去,闹得尽人皆知的,说不定将来史书上还会记上一笔,裴该想起来就郁闷得慌。故而对于第二个来献祥瑞的,他直接就给乱棍打将出去了。
那第二人也是自作,本是洛阳城内的平民,估计没有马蒙的手艺,伪造不出白石黑字来,所以光说自己昨晚做了一梦,有条黑龙出于洛水,一路朝西飞去——“是大司马将代晋而兴,定水德之象也。”裴该顾左右说:“我若纳此,岂非愚人么?”赶紧给我轰走!
司马邺这第二道禅位诏书下来,裴该并未命人草拟辞表,因为在他觉得,一辞就够了,无谓搞那么多花样。然而也不急于接受,还得等此事继续发酵一番,尤其是,他想了解一下荀氏的态度。
其实自从禅位之诏下达,荀邃就曾多次遣人过来,说希望能跟大司马见上一面,裴该却总是不允——跟我见面商谈?你还不够格啊!但他也没有主动去见荀组,而要等着荀泰章来拜自己。
谁成想荀组并没有亲自前来,反倒是送来了一封劝进的表章。有荀泰章带头,洛中大小官吏,从荀邃以下,陆陆续续都有表章呈上。裴该见此,知道火候到了,方才正式接受了禅位之诏。
荀组老头子还算挺识相的,既然知道祖逖已不足恃,且裴该坚决不见荀邃,他也就清楚了,即便亲自来跟裴该讨价还价,估计也落不到多少好处。那还不如赶紧表态,多少卖个人情,以期留个好印象吧。荀氏本为高门,荀组又是司马邺的娘舅,如今连他都不反对大司马受禅,那旁人还敢奓毛吗?
估计反对者即便再凤毛麟角,也肯定还是有的,只是高位者多卑怯,就连象卞壸一般表态不合作都不敢,再郁闷也只能跟心里憋着;若是低位者,根本无害大局,裴诜等人直接就处理了,不会让他们搅扰到大司马。
乃命华恒、王卓于洛阳南郊起受禅台——就是当年司马炎受魏禅的地方。华恒领此命,自然是因为家学渊源了;至于王卓,乃是王浑之孙、王沈从孙,跟裴该的关系也向来不错。想当年司马炎受禅,主要劝进的曹魏大臣有何曾、郑冲、裴秀和王沈,其中何、郑两家皆已式微,裴氏天然不合适……唯太原王氏,还留下一家郡公,则王文宣是负责受禅事比较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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