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既是南匈奴王庭故地,相信附近的游牧部族,不少还是留存着祖先传下来的对胡人的一定敬畏之心的,再加上距离上述三大势力都有一段距离,则刘恒、刘曜逃蹿到那里去,非常有可能啊!
故而裴该才说:“多半是了。”遂将美稷的历史,对陈安大致讲述一番。陈安当即拱手请令:“末将愿率一营之卒,北上美稷,取诸刘首级来献于大都督!”
裴该摆手笑笑,说不必了——终究鞭长莫及。从高奴往北,很多游牧部族还接受着虚除权渠的领导,则骤然穿越虚除部领地,难免会引发纠纷。再者说了,千里远征,道路不熟、地形不利,就算你真能抵达美稷,仅靠一营之兵便能打败刘曜吗?而若发兵更多,于路的粮秣、物资运补,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啊。
“败残之寇,何须在意?且待将来收复并州,我或自渡河而西,或向拓跋借兵,刘曜唯束手而已。”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算放着不管,给刘曜五年乃至十年时间,他能够发展得起来么?而若我五年、十年都打不败石赵,取不下并州,我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还能有闲余精神去理会刘曜?
关键若从美稷向外扩张、发展,南下必先与虚除部相攻,北渡黄河,则要跟拓跋鲜卑正面冲突,说不定还没等我动手,郁律甚至于权渠就先把这颗毒瘤给摘掉了。
因此否决了陈安的建议。陈安不禁气闷,便大着胆子对裴该抱怨说:“末将是个粗人,什么按查地图、规划方略,一概不懂,大都督若不放我领兵出战,而仍要在枢部闲居,实在闲得慌啊。倘若大都督暂无气力去灭刘曜,可放末将归乡,即于晋戎间自募兵卒,自筹粮秣,北伐美稷……”
裴该心说我怕的就是你这么干!略一思忖,微微而笑道:“刘曜无足忧也,我今之大敌,乃是羯贼。此前方召甄随自平阳归来,正欲别遣将守牧平阳,寻机以向西河……才得传报,羯贼发兵攻掠乐陵,欲破邵嗣祖,则我在西线不可毫无举动,必须尝试前出,以牵制羯贼并州的兵马。本欲使刘夜堂往督平阳之卒,则若命卿任其副将,卿可愿意么?”
陈安闻言大喜,急忙躬身领命:“愿为大都督效力。”
裴该说好,便即指点着地图上平阳、西河之间的地形,与陈安一起研究进军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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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地势险要,西黄河而东太行,仿佛是包裹着坚壳的果实,轻易敲砸不开——尤其是从南面发起进攻。裴该并没有打算今秋便即大举进攻并州——一方面才经河桥和平阳两场大战,拓地千里,亟需时间消化;二则他还必须保留一支机动兵力,以防关东战事不利之际,可以前去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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