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条时间线上,北渡的多了一裴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连哄带骗,才算筹措了一些军资,但这功劳是绝对不可能算在建康君臣头上去的。继而徐、兖联军北伐,司马睿自己不动,派了个年少无知的司马裒担任主帅,完了一见即将收复洛阳,王导又让庾亮出头,请诏退兵……
裴氏与王氏,就此彻底决裂,乃至于裴该编纂《姓氏志》,竟把原本只矮自己一头的琅琊王氏,给直接贬到了第十九名去。
王悦因此就说了,倘若裴该不与我家决裂,《姓氏志》中,咱们起码也得在前十名啊,而且裴该控制的朝廷,必不会支持刘隈、刁协,而会放心大胆地任由我王氏主掌江南之政。今天搞到这样的局面,归根结蒂,都是庾亮给出的馊主意!
王导闻言不禁苦笑,因为他知道——其实人人都知道——庾亮只是自己手中的枪罢了,真正扯裴该后腿,最终将之激怒的,是自己……或者还包括王敦。
王氏子弟皆议,咱们不能再跟江左这儿窝着,而不管中原大势了。此前裴该也曾假朝命为辞,来征召我家子弟,结果咱们顾及面子,只派了几名远支疏族去应付差事,白白丧失了重归于好的机会。如今则必须遣子弟到长安去,找机会跟裴该重新拉关系才成啊。
可是派谁去呢?出主意的时候,个个激愤,人人踊跃,等到点将之时,大家伙儿却又纷纷退缩。主要还是面子问题,如今裴、王不睦,世人咸知,倘若王家派重要人物前往长安,哪怕并无示弱之意,也会遭到各家小觑吧?而具体落实到每个人头上,裴该要是当众甩我脸怎么办?即便为了家族,这唾面自干的事儿,最好也还是别人出面为好啊。
王茂弘急切之下,几乎就想亲自跑一趟长安城了,却被兄弟子侄死死扯住——你是我家领袖啊,岂可轻动?再说你若一离建康,刁、刘等辈将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首先就拿我王家开刀了!终究王氏家门虽盛,真正有一定担当的,也就王导、王敦二人而已,别人全都撑不起,也不敢主动去撑那摇摇欲坠的房梁。
最终还是王舒出主意,说:“羲之方冠,昔裴文约在建康时,每问羲之,似乎独重此孺子——不如遣羲之北上,如何啊?”
裴该为什么会那么瞧得起当时还是个小孩子的王羲之,没人能想得明白——或许是缅怀其父王旷?可没听说裴嵩、裴该兄弟跟王旷有什么特别的交情啊。
王舒一出此言,王悦也想起来了,忙说:“自从卫氏北归,羲之每常念之,欲往相访,不如便以此为辞?”
王家一门,精擅书法,其中王导、王敦、王廙,那都是当世有名的书法家——也包括王羲之的先考王旷。所以王羲之可以说是骨血里就有喜欢书法的遗传因子,但他对于本家的书法却并不感冒,反倒独尊魏时大家钟繇。因此当听说卫氏南徙之后,王导特意恳请卫夫人到家中来,教导这个天分颇高的小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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