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晋军新败,势蹙力弱,根本无法与鲜卑兵相抗衡,则一旦段匹磾入城,若是重欲拘押刘琨,又该如何是好啊?刘琨遂使温峤出城,去向段匹磾谢罪,说潞县城小而卑,难容大军,段公还请暂在城外歇马吧,我等将倾尽府库,为段公供应军资。
这最后一句话,其实不过表个态度而已,潞县城内府库皆空,实在拿不出多少东西来资供段匹磾。段匹磾又急又气,斥责温峤道:“且待退了羯贼,看大司空尚有何面目再与某相见!”
温泰真不阴不阳地回复道:“大司空并非无颜相见段公,实乃不敢见耳。段公自然敢见大司空,至于面目如何,自有公论。”
随即段匹磾便率军继进,抵达蓟县郊外,孔苌率军出城来逆。段匹磾纵马而上一高阜,俯瞰战场,不禁吃惊道:“羯贼安得有如许兵马?难道是大羯自襄国赶来了不成么?”
其弟段文鸯摇头道:“贼军中不见大羯石勒旗号,只是孔苌本部,原不当如此之多,然而——彼既得蓟县,驱赶城内晋人从征,想必不难。即便新募之卒与我无伤,与彼终能鼓舞声势,提振士气啊。”
段匹磾恨道:“晋人从贼者竟如此之多,果然不可信也!”
段文鸯反诘道:“倘若大司空留守蓟县,即便不能取胜,想来晋人也不会附贼……”
段匹磾无言以对,不禁长叹一声,对兄弟说:“前事已矣,何必再提。今四弟陷身贼中,我等自当同心奋战,救他出来。”
段文鸯一拱手,说阿兄你放心——“我虽与四弟因大司空之事起龃龉,终究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是断不能坐视不救的。”随即一拍胸脯:“弟当先发,挫踏羯阵!”
正在商议之时,忽报羯军派来了使者。孔苌提出条件来,只要段匹磾生缚刘琨以献,他便当即释放段叔军,退出蓟县,返归涿县去,并且——“前此贵家先单于与王浚合兵,犯我襄国,赵公阵擒末柸,遂与先单于盟誓,不相侵伐。赵公所恨者,唯刘越石也,设非越石进谗离间,贵家何得破盟啊?若致越石,则两家仍可重申前约,甚至于某弃范阳而归襄国,使贵家全得幽州,亦非不可商量。”
段匹磾见信,不禁犹豫。段文鸯劝谏道:“此前先单于私与羯贼约和,乃使末柸得归,结果养虎贻患,阿兄切不可蹈其覆辙。我之伐羯,非为幽州,亦非为大司空,乃是为朝廷讨贼,此乃国事,岂能因私情而废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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