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好了,不打算有什么实质上的处罚措施,但是可以等军衔制一推广,就把周晋挫下一级去,暂任上尉——其余各营营督,起码也得是个少将。如此可平众议,也可减少周晋的负疚感。
才刚把周晋遣走,便又有急报递入——裴该心说今儿这事情还真多。
接报来看,原来是对于刘曜兵归平阳之事,相对详细的说明。前一封书信乃裴诜在胡汉境内布置的间谍所侦知,报于陶侃,陶士行亲笔作书;这一封却不同了,署名为“下走解县薛宁”。
裴该还记得薛宁的名字,想当初密传刘粲将从夏阳涉渡的情报,就是这个薛宁遣人送来的——只可惜报信人话没说得太清楚就死了,裴该还在疑惑:为何不是薛涛报我呢?后来才知道,敢情引胡军西渡,袭夺渡口的,就是薛涛!
揣测起来,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薛涛为刘粲所挟,不得已而导胡军来袭夏阳渡口,暗中却使其弟薛宁来给自己传信;二是薛涛实已降胡,但其弟薛宁仍然心向我晋,乃与其兄分道扬镳了。
急忙展信细读,薛宁在其中写明了三件事:一,我兄薛涛实已降胡——至于是不是被迫的,薛宁故意不提——然下走心从王化,不值家兄所为,故而此前密遣人送信于关中,也不知道送到了没有……
二,刘曜陈兵平阳城下,他不是被召还朝的,而是私归,且觇其意,有趁乱夺权之心。就目前而言,他还没能进得了平阳城,靳准关闭四门,严守城池,不允其入。
三,刘粲在汾阴聚拢残兵,本欲南守安邑,而为下走率族人所拒。旋刘粲听闻刘曜东归之事,便即统军飏去,至于他能不能来得及赶回平阳平叛,且待下走得到消息,会再禀报王师。
裴该览书,沉吟良久,就问送信人:“汝自陶将军处来,陶将军对此如何说?”
快马送信过来的,并非薛氏族人,而是自家将吏,加上书信无封,可见陶侃已经先瞧过了,那么陶侃有没有什么话,要你传达给我的呢?
送信人拱手道:“陶将军使末将上禀大都督,胡虽内乱,情势难料,倘若不得确信,不当急往相攻。”
你可千万别听说这消息,就以为有机可趁,从而当即掉头转向,就奔着河东去了……
“陶将军先使末将赍此书报于大都督知晓,至于应对方略,异日更有书信呈上。”估计陶侃面对这胡汉国内瞬间混乱的莫名其妙的局势,他也有点儿迷糊,得要考虑清楚了,再写信与裴该商议。
其实裴该方才沉吟,想法跟陶侃是一样的。我们原本计划暂且休兵,只留甄随一部在河东,徐徐蚕食,主要是担心石勒、石虎等,会因为我等紧逼刘粲,基于唇亡齿寒之意,发兵前往救援。此番虽然大胜,关中粮秣物资损耗也不小,加之士众疲惫,实不宜深入敌境,再去打一场主力决战了。万一进攻受挫,反倒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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