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随、王泽率兵抵达大荔,几乎同一时间就收到了裴该遣使突围而出,所下达的最新军令。
其实裴该的指令前后共有三份,第一份是在听闻胡军集结兵马,有西渡企图之时,从粟邑送出,命除裴嶷率部分兵马留守冀城外,其余各部皆向冯翊境内集结,或至大荔,或至频阳,同时收拢境内各民屯的屯众、粮秣物资,以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第二份指令则是在退至郃阳以后,胡寇尚未来攻之时,命集结在频阳的各营皆受郭默节制,集结在大荔的各营则受甄随节制,慎勿轻动。倘若胡寇将主力聚集在郃阳城下,拼力攻城,则候城中烽烟起时,期以五日,齐攻胡垒,内外夹击。
这前两份命令因为不怕被胡军拦截,故此都是正式公文,以纸笔写就内容,最后加盖大司马图章,再用两片木牍夹起,丝带系牢,丝带上涂泥封印。但这第三道军令则纯为口头传达。
口传之令不怕被胡军截获,但同时也很难保证其真实性,缺乏法律效力,即便己方诸将,也大可以当它不存在。故而此令的内容很简单,且并不与前两道命令相抵触,只是命信使向频阳与大荔的主将详细介绍敌我态势,以及郃阳城内的实际情况——包括兵力、士气、物资,预估能守多久。最后下令道:“大都督将以身诱敌,将刘粲羁绊于郃阳城下,待时而燃烽烟,各营照原计划,并力往破胡垒,不得违犯。”
甄随听后,不禁莞尔,对王泽说:“大都督仍欲示胡以弱么?仿佛昔日在成皋、巩县之间。”随即一梗脖子,傲然道:“何必等到诸军齐至?何必期以什么五日?止我等率部北进,可破刘粲!”
王泽闻言吓了一大跳,急忙劝阻道:“胡军近乎十万,我等唯万五千军,平原对决,安有胜算啊?甄督甚勿孟浪,还当听从大都督将令才是。”
甄随心道我就这么一说,我又不傻,难道真出城去直面六七倍于己之敌吗?我真要是有这个把握,反倒未必会放狂言了,这不是明知道不成,大都督也不会让,所以才吹几句牛皮而已嘛。
随即就对王泽说:“既如此,城守之事,一以付汝,静候郃阳烽烟可也。”说着话,一溜烟儿就跑出去了。
那么他干嘛去了呢?甄随特意从自家营中挑选出五百精锐士卒来,整天领着舞刀弄枪,进行大强度训练。他知道不久后必将有一场喋血大战,但自己手下也就这么两营多人,不象频阳方面,好几万大军汇聚,则若正面对敌,自己肯定抢不到头功啊。为今之计,是赶紧练出一支能够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强兵出来,到时候把大队扔给王泽,自己就领着这五百人直冲敌阵,去取上将首级!
设想一下,郭默抓了一万多俘虏过去报功,自己则腰里拴一串儿胡将脑袋,那你说谁更威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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