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年去首都旅游,李阿姨全程陪同,韩叔叔那么忙还抽时间陪他老人家吃了两顿饭。
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说不定等会儿真会给程支打电话查岗。李政没办法,只能先把妻子和女儿送到新庵,然后驱车赶到丁湖。
程支果然在老家,正拄着拐杖站在田头,看自留地里的油菜花。
李政停好车,迎上去尴尬地问:“程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是昨天下午回来的,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回来,可韩队说周末休息,我一个人呆在陵海不知道做什么,就……就先回来了。”
“回来就好好陪陪老婆孩子,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老爷子让来的,不来他不高兴。”
老卢不在了,老马成了老良庄老干部的头儿。
一大把年纪了还去上什么老年大学,时不时回良庄搞个聚会,据说有一次在富贵大酒店摆了四桌!
想到老马为了眼前这位不止一次找过王燕,程文明调侃道:“人家是望子成龙、望夫成龙,他是望孙女婿成龙啊!”
李政苦笑道:“程支,老爷子是越老越糊涂,我这个做晚辈的是实在没办法,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别放在心上,千万别当真。”
“什么叫别放在心上?”
程文明反问一句,感叹道:“我不但跟你爷爷做过同事,也在马主席领导下干过。虽然你爷爷那会儿跟局里的关系比较紧张,但对我们非常好,到现在都记得每次去良庄办案,你爷爷不管多忙,都要带着几个联防队员协助,正事办完就带我们去富嫂酒家吃饭。
我们中队那会儿穷,平时哪舍得大鱼大肉,所以队里的几个兄弟最喜欢去良庄办案。想想你爷爷那会儿真威风,一个人管一个乡,管那么多年,一直管到生病住院。”
李政好奇地问:“薇薇爷爷呢,他那会儿对我们中队好不好?”
程文明点上支烟,回忆起当年:“他那会儿是人大主席,我们跟他打交道不多。这是在这儿说的,他当年没什么主见,老卢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最怕看见的就是老卢,每次去良庄找你爷爷,都要先问问老卢在不在办公室。”
“卢书记在办公室,你们就不去找我爷爷?”
“正事还是要办的,我们一般是先在乡政府外面躲会儿,等老卢出去了再去找你爷爷。”
聊到这些往事,程文明不禁笑问道:“李政,你知道我最佩服你韩叔叔什么吗?”
李政下意识问:“是什么。”
“他确实有许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但我最佩服他的是能搞定老卢。”
程文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边走边叹道:“时代不一样了,像老卢那样的领导不可能再有,想像你韩叔叔那样平步青云一样不太可能。要说学历,现在谁没学历,没有个本科学历,都没资格报考公务员。”
李政点点头:“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做领导,从来没想过要当官。”
“但也不能没一技之长。”
“程支,我正在自学法律……”
“法律当然是要学的,但学法律只能算充电,你学的再好,还能有法制大队的那些秀才精通?”
程文明停住脚步,紧盯着他,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我知道你可能对韩昕不太服气,他是没上过警校,文化程度也确实不高,但术业有专攻,过去这八年你可能学到了许多东西,做了许多事,但他只学只做了一件事。”
“缉毒?”
“嗯。”
程文明微微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昨天在培训中心,他是不忍心打击崇港分局的徐浩然和兴东市局的侯文。如果比侦办过的毒案和缴获过的毒品,十个徐鸿儒和十个侯文,加起来可能没有他的零头多。”
李政惊问道:“这么厉害?”
程文明拍拍他肩膀:“所以要好好跟他学,只要能从他那儿学到几招,等借调期满回到思岗,你就是缉毒业务上的大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