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憋了大半辈子,先前不曾对任何人明说,当下再也隐忍不了,仿佛只有将一切都推到萧太后的偏心上头,才能减轻自己身上那些败犬无能的颓唐。
萧正风不指望能得到任何回复,可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萧胜云竟然鼓起为数不多的力气奋起一扑,整个人歪斜向左倒下。
“爹!”
大吃一惊,萧正风连忙出手抱扶,却忘了自己功力尽失,伤势也未痊愈,这一下不仅没能将人抱住,连带自己也被压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床踏脚上,疼得眼前一黑,好悬吐出血沫来。
好不容易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萧正风正要唤人进来,却见萧胜云伏在地上,以下巴点着地,拼命想要往前挪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牙床下面。
“爹,您这是……”
萧正风心头一凛,顺着他目光看去,这张牙床占地不小,上头罗帐低垂,下方绒毯及地,将这一隅挡得严严实实。迟疑了片刻,萧正风上前将锦被绒毯悉数掀开,露出底下光秃秃的床板来,他伸手敲击了几下,回声沉闷未有空响,眉头又是一皱,回身见萧胜云仍盯着床下一角,目光中满是急切,他索性将摆在案前的镇宅宝剑取来,忍住筋脉间阵阵剧痛,强行提起全身气力,狠狠一剑朝那处劈了下去。
“砰”的一声,木屑乱飞,这根床脚被他砍去一截,整张牙床随之倾斜,萧正风顾不得许多,塞进一个锦墩卡住牙床,定睛朝断裂处看去,只见这根床脚竟是中空的,里头赫然藏着一只首饰匣,上头蒙尘极厚,想来放了不少年头。
他愣了片刻,将首饰匣取了出来,用袖子擦去积灰,拿到灯下将之打开,只见匣中孤零零躺着一支紫玉簪子,玉质上等,样式古朴,显然是旧物。
萧正风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对着烛光看了半晌,发现簪首那朵兰花后头刻了个“妤”字,簪身有两处断裂,又被人巧手补好,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一瞬间,他想到了这支紫玉簪的主人究竟是谁——当今太后姓萧,闺名胜妤。
意识到了这一点,萧正风随之想起了自己缘何对这支紫玉簪感到眼熟,当年萧正则加冠时所得那支青玉簪与此极为相似,不过将雕花换成了竹样。
如今想来,恐怕这簪子本就是紫青一对,乃先代侯夫人与其兄长所有,后者战死沙场后,两支玉簪都到了她手里,而她有两个儿子,不愿厚此薄彼,索性将两支簪子都给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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