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男子却未答,只是道:“前人前事已成历史,论是非功过,不过枉然,何不看而今?东溟海中,自成王国,百姓安乐,何苦再抓空想,世代徒劳。再且……”他凤目专注的看着云无涯,眼中似有光华跳跃灿然非常,“自己做不成的事达不成的愿,便寄托在后世子孙身上,在我看来,那不过是累及后人遗祸子孙的愚行。自己该做自己喜欢的、自己能做的事,而不该去做什么父辈祖宗们想要我们做的事,那一样是愚行!”
云无涯终于动容,他怔怔的看着玉笛男子。
这人,这话,是专门为他而说?
仿佛间,觉得背上已背负了半生的千斤重山,隐约似有松动之象。
“现在做的事,真是你心中想做的?”玉笛男子看着云无涯,认真的问他。
那双眼睛不似兰七的带着蛊惑,那双眼睛却一样的极深,偏生又极清极亮,仿似可一眼望到底,望到天,望到海,望到万水千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云无涯有片刻的恍惚,然后不由自主道出:“一人一酒,一剑天涯。”
玉笛男子微微一笑,指间玉笛轻轻一转,收起了,那仪态动作无比的潇洒写意。“放开旧事,自可逍遥。”说着,他转头望向身后,“可以替你下决定的人来了。”
众人不由都跟着看过去,果然,便见明婴、明落、兰曈、兰昽走了上来,他们身后一人一身紫红袍子,头戴王冠气宇不凡,再后则是许多的明、兰两家属下,人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伤痕,但显然并不重。
众人约莫明白了,这穿紫红袍子的人便是东溟之主北王。
“大王!”屈怀柳、万埃惊叫,屈怀柳因捧着“兰因璧月”没动,但万埃与几名东溟高手一见便迎了上去,却被明婴、兰昽一剑拦下。
北王与云无涯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眼。
“看来,这事就要这么了结了。”兰七侧首看向明二,“二公子失不失望?”
明二眉头微扬,看着兰七,道:“七少呢?”
兰七目光扫一眼众人,淡淡道:“无可无不可。”
明二只是一笑。
玉笛男子看着北王,脸带笑容,声音清扬,道:“皇朝大军已于天州、英州待发,不知北王是愿战,还是愿今日恩仇尽泯?”
北王闻言不由看紧云无涯,得到肯定后,眼中瞬即生出愤恨之色,狠狠看向玉笛男子。
玉笛男子一派泰然,问:“北王意下如何?”
北王不答,重将目光看向云无涯。
可那一刻,云无涯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无悲无喜,亦无怒无恨。
北王袖中的拳紧紧一握。其实当知道四城中皆藏有明、兰两家之人,当明、兰两家之人现身北阙宫时,他便已知大势已去,此番又将是徒劳。只是,他如何能甘心认败!可是,此刻……目光扫视一圈,半晌后,他重重叹一口气,道:“本王还能有选择吗?本王总不能让东溟全岛的百姓都丧于皇朝大军铁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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