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给她看这东西做什么?
颜九渊站在脚踏上,负手笑道:“两年前,你帮我修好那幅寒禽图,送我的锦盒上也有这小别件儿。”
时瑾:“……”
这她知道。可是一个小别件儿而已,太不起眼,况且当时准备匆忙,那锦盒只是临时一用,算不上什么上好的,大部分的富贵之家回去便将那盒子扔了换成自己的紫檀木盒,更哪会留意这些玩意儿!
时瑾觉得不可思议,道:“就单凭它?万一只是巧合呢?兴许只是我觉得好玩儿,做了几个一样的东西。”
“那不会巧到大小、尤其是玉质都一般无二。”颜九渊又往西梢间示意:“况且你那些用物亦不是寻常女子用来做女红或看书习字的,你自小在苏州长大,汤家小郎也是,你十四岁上去了临江,而我让人问过,几年前,大约就是在汤家小郎君十四、五的时候便没人在苏州再见过……”
罢了罢了,总之他就是早都知道了!
时瑾之前事不多做一件,话不多说一句,虽然后来颜九渊知晓了事情真相,但她还以为是因他先查到了沈时琬,不料竟是在更早就已经自己卖了自己,简直又羞又恼,便站起身,指指他:“你早知道了为何不与我说?成心的是不是!”
她越说越气,便过来榻边狠推了颜九渊一把。
颜九渊恐她扑到地上,动也不动,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脱了木屐,也上得榻来,柔声道:“此事是我不对,没早与你说,是因……没寻找甚合适的机会。”
时瑾此时才不与他讲这个,甩开他的手,撒气道:“你就是不想说,拿我消遣呢!”一时又想起他还遣人去苏州的事,更气:“你既都知道我是谁了,还让人拿着那画去苏州汤家做什么?是我没有给你修复好还是裱装的不妥帖?这会儿还请颜都督给我说说清楚!”
颜九渊:“……”
颜都督驰骋沙场,也算经过些事。进,可于朝堂辩驳群臣;退,敢单骑入敌营,可此刻,对着怒气勃发的妻子,却不免气短,只试探着去勾时瑾的小指,轻晃:“莫气了,是夫君不对。”
时瑾避开,往榻里走,他便跟在时瑾身后。时瑾走到床头他便跟到床头,时瑾走到床尾他又跟到床尾。
烛火幽幽,两人的影子在榻里晃来晃去,一个笼着另一个,叠在一起似的,时瑾忍无可忍,转过身怒视着他:“颜九渊,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伸手来抱,轻声说:“别气了,九哥哥任打任罚。”
时瑾这回使出全身力气也没推动他,便没好气道:“那你睡到东梢间去。”
颜九渊想也不想:“这个不行。”
……不是说了任打任罚?
时瑾道:“那我去。”
颜九渊把她抱得更紧:“那更不成。”
时瑾看着他,低头在他肩膀狠狠咬了一口,颜九渊任她施为,一手抚了抚脖颈儿,低声说:“我当时虽已推断出你是汤家小郎君,可是这还事关你是不是沈时琬,我不敢马虎,只得让人拿了那画又去汤家跑一趟,看汤家送的信能不能转回咱们府里,若能,才是十成十的准了。那时不能与你提,因提了你必定也不会认。”
时瑾斜他:“汤家的信我收到了。当初那画我明明修复的好好的,你把它怎么着了?”
“就……”颜九渊干笑,“掸了些茶水罢了。”
“茶水!”时瑾一听就怒,“当初我修这话费了多大功夫,你还给我掸茶水?况且那是李迪的画!多少人想求真迹而不得,你!你你你!”
时瑾快被他给气疯了。
颜九渊却只是淡笑:“一幅画换回你的真名,也算值了。”
时瑾喘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颜九渊却深吸口气,低头埋在她发间,下身动了动,耳语道:“还气么?”
时瑾被他弄得心中一慌,竭力退后些,说:“气!”
颜九渊吻她的肩头,声音有些隐忍:“怎么办?”
时瑾哼笑了声,解气地说:“我可不管。”
她说到做到,非但不管,还叫绿绮多抱了一床被褥进来。颜九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默默安慰自己——能同榻而眠就不赖,总比被赶到东梢间,独守空房要强不是?
自此,颜都督开始了长达一旬,早睡早起的日子。
月底,沈道乾来了信,说已到达临江,并与益王商定过,婚期不必等到九月,便定在还有半月余的八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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