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王依依说,这附近闹拆迁啊?”星沉状似无意地问。
厉青点点头,“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闹了很多次,依依就住在后面这条巷子,里面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
这边房子,严格说来都是违建。早几十年这地方没人管,都是穷苦人聚到一起,相互帮忙建起来的房子。
那么多年住下来,根本就没有土地使用权的概念。到后来上面想拆掉这一片,一看没有证,各家几乎没有什么补偿。”
星沉皱起眉头,“没补偿?”
“一家几万块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平头百姓哪能争过那些大企业的律师?所以他们要拆,大家肯定不同意,你拆了我住哪啊?拖家带口的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所以就一直闹,不让拆。
时间久了,原本好好的地方,被弄得越来越乱,打架斗殴常见。外面人不知道情况,越来越多人就不敢往这边来了。”
王依依挑好了花,站在长桌边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依旧利索,只是那一双空洞的眼睛,却能看出悲伤。
大家沉默了许久。
王依依把花束包好后,送到了星沉面前。
她用的是颜色极浅的粉玫瑰和大量的喷泉草,玫瑰娇艳,喷泉草弯曲的茎叶被她像藤蔓一样很有技巧地束缚在玫瑰花上,要压不压,要遮不遮,含羞带怯。
星沉看到花束后下意识朝云摞看去。
云摞也是一样的动作看向了他。
两人心中是一样的念头,王依依这个女孩子太有灵气、太敏锐了。
星沉接过花束,“谢谢,真的很漂亮,很适合......我和云摞。”
云摞趁着起身把水杯送进水池的间隙,掏出手机扫了一万元给店里,收款的提示音响起,厉青赶紧过来阻拦。
“你们第一次来,说好了这束花是送的,就算要收钱也不可能这么贵啊。”
“星沉喜欢花,我们以后周末会经常来,就当在店里办了张年卡。”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家花束便宜,一下子给那么多,不知道要用多久呢。”
“总归后面也要给的,慢慢拿,都一样。”
云摞目光看向那束花,真是十二分的满意。
花束仿佛是他在缠绕着自己的宝贝,星沉是他唯一的玫瑰。
四人坐在花店里又闲聊了一会,星沉和云摞起身准备告辞。
厉青和王依依送他们到门口。
“依依,你也回去吧,今天你从清早守到现在了。都这个点了,今天也不会再有什么单子了,赶紧回去歇歇。”
“小吴不在,我再陪你一会。”
“不用,听话,赶紧回去吧。”
星沉弯腰把花放进车里,听到她们的对话后站起身来,“王依依已经可以下班了?”
“她的下班时间早到了,”厉青解释,“小吴休息了,她就一个人顶了两个人的时间。”
“王依依,介意带我到后面的巷子看看吗?听你们讲的巷子很有趣,”星沉说着又转过来看向厉青,“青姨你放心,我和云摞绝没有别的意图,纯粹是对小巷子里的生活感到好奇。”
“我见过那么多人,这点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厉青拍拍王依依肩膀,“今天这么迟没回,估计王奶奶在巷口念叨你呢,快回去吧。”
王依依这才回店里拿上手机和盲杖,跟厉青告别,带着星沉他俩往隔着一条小河的棚户区走去。
三人过了桥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到了巷子口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