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准备和消毒，手术开始了，医生重新给人鱼注射了麻醉剂，她此刻安安静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隔着玻璃看过去，苍白的皮肤仿佛透明。

谢征凡在手术室外看着她，根本平静不下来。

比起站在冷冰冰的玻璃外，他更想走进去，离白零更近一点，然而不行。

他怕一走进去，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夺走医生的刀，更怕面对小人鱼绝望的表情。

手术需要的时间很长，下属都是轮班守在门口的，谢征凡却一直站在门前不动。

许久，直到腿麻到失去知觉，再也站不住了，他才背靠着玻璃，缓缓滑坐在地上，头埋进了臂弯里。

……

手术结束后，医生把谢湘的伤口缝合好，做了后续处理后，将人移到监护病房安置。

想了想，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但还是照谢征凡之前的要求，把人鱼空荡荡的胸腔缝合了起来。

他们能感觉到，这个神奇的生命，居然在被取走心脏后依然活着，但她的生命体征却在逐渐减弱，估计撑不了太久了。

比起救人，他们现在在做的，倒是更像入殓师的工作。

缝好之后，护士犹豫片刻，把人鱼安置在了谢湘隔壁的普通房间里。

谢湘现在的状态并不方便移动，谢征凡这里的高端仪器也准备的很全，因此几个医生很快离开了。

谢征凡像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直到他畏惧的风暴过去，才慌乱的起身，踉跄着摸到了白零的病房。

小人鱼居然已经醒了，人类的**，对她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谢征凡看到她好看的眼睛半睁着，透出一丝将断未断的活气。

在他踏进病房的一刻，对方的视线转了过来，她的视线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攻击性，可谢征凡只觉得一根冰锥倏地把自己钉在了原地，从头到脚凉的彻底。

……那并不是她以前看他的眼神。

谢征凡终于意识到，那个全心信赖他，期待他，总是一有机会就黏在他怀里撒娇的小人鱼，就像她刚刚交出去的心，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几步走近，盯着对方麻木的视线，把她拥在怀里。

怀里的身体冰的他手指颤了一下，谢征凡脑中嗡了一声，心提到了半空，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小人鱼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是这么冷。

对方似乎很抗拒这种接触，抬手在他身前推了一把。

然而她现在虚弱到根本没法把人推开，力气轻的不像拒绝，反而像情人间的温柔的爱抚。

谢征凡口中苦涩，他更紧的把人抱住，张了几次嘴，也没能吐出一句整话。

小人鱼推了他几次后，终于认命的放弃了动作，她无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轻声问他，“……这就是你说的，更稳妥的救治方案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连语气都是平静无波的，可内容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谢征凡头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