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周？”身穿暗金龙纹玄衣的燕王端坐于殿堂王座，居高临下打量着垂首站立的“少年”。

“小民在。”声音温润中性，分不出男女。

一身青衣，布料粗糙，身量不过七尺，颇有些瘦削，入殿来倒是沉稳，静静垂着眸子。

气质如松，让人称赞，就是不知天然性格或是故意为之，他心里微微泛起好奇，少年依旧低头，不知季周此人的面容如何。

不知为何，想见他相貌的念头愈发强烈，不由得强硬道：“季周，抬起头，畏畏缩缩何为大丈夫？”话一出口，他便有点后悔，可他是王上，有些话是不能轻易收回的。

季周反应依旧平静，他头更低，“王上，小民面容有瑕，恐污了王上眼睛。”

“孤不怕，季周，抬起头罢，孤许你直视圣颜。”他想了想，语气愈加温和。

就像慢动作一般，越衾心神集中于此，睁大眼眸，不眨眼盯着季周抬起的脸孔，他呼吸不可见的放轻些。

双眼上翘，狡黠有神，翘鼻红唇，脸色白皙，气质清贵，微微弯起的嘴唇宛如在笑，又仿佛天生如此，或许上天看不得完美，他左脸竟有一块不甚显眼的伤疤。

可在这张完美的皮囊上，任何一点点瑕疵都将这份完美变得不完美。

他有些在意。

待他意识到季周对他竟有如此影响时，一向镇定的燕国新王竟心生微弱厌恶，他一向不喜外人牵动他过大情绪，他听闻王兄战死沙场时情绪都没有过于激动。

他决定，无论季周有如何才华，他都不会将他留在朝廷做官。

想到这，他恢复淡漠威严，“季周，听闻你隐居山中，师从何人？”

“小民不便说，但小民是秉承师令，入世拯救万民，特地来燕国。”

“哦，说来听听。”

周萌不卑不亢，毫不畏惧直视燕王苍白俊美的脸，“小民听闻燕国新王有改革之心，愿寻求改革人才，招贤纳士，曾经三顾茅庐请方青子下山……小民今日观王上，性情坚定，开明英伟，小民原追随王上，开创路不拾遗、万民富裕的大燕盛世！”

越衾的心宛如游荡于温水中，舒适熨帖，季周的话就如他心中所想，他心情激荡，就犹如找到知己一般兴奋。

他兴致所来，双目如炬，“说来听听，孤需要何种方法？”

“帝王之业！”

周萌似乎不知道她说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可看她的神态，淡定自若，胸有成竹，双眼炯炯有神，看着这双眼眸，越衾似乎透过它们，看见盛世大燕，锦绣江山，统一三国，万国来朝。

他浑身血液在燃烧。

“何为帝王之业？”他站起来。

周萌微微笑，“攘内安外，改革军事，富国强兵，连吴抗楚，师出有名，最后渡江收复江东，统一三国，而小民，恰是可以辅佐王上的人选之一。”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王上，小民只是说个大概，具体的计策恐怕不能在大殿说。”

“好，好，好！”越衾连赞三声，不管如何，季周是第一个看出、提出并计划好统一大业的贤才，他走了几步，扶住周萌的胳膊，“先生有大才，当得孤一拜，先生来御书房一叙。”

越衾早已想不起来，前一刻信誓旦旦不任用周萌，下一刻早已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