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在眼前闪烁,倏然间许圆回神,从那不由自主的情绪中抽离,冷笑了一下。
压在JONLIA喉咙的手放松了力道,肩膀耸动,纤细的吊带从光滑白净的肩头滑落到手臂,增添了几分旖旎。
JONLIA喉结上下滑动,湛蓝色眼瞳划过幽深的色彩,他伸手,指腹勾起那细细的带子,重新摆正。
“多谢。”许圆微微一笑,收了刀,支撑着起身。
JONLIA摘下挂在脖子前的相机,站起来,略带愧疚地对许圆说了一句,“抱歉。”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收获模特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回,倒安静的有点异常,许圆扭过头来,恢复以往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不用。”
言语中听不出喜怒,她眼底还是幽深死寂,如同一潭死水。
JONLIA哪怕问了那么多问题,却还是看不透许圆是个怎样的人。
只见她弯下腰,捻起大衣重新披在了身上,“那,就到此结束了?”
“嗯,结束了,如果有得罪的话,我非常抱歉。”JONLIA又变成那个言语温柔得体的绅士。
“抱歉?”许圆略带兴趣地挑了挑眉,笑得狡黠,“那是我可以加点酬劳的意思吗?”
JONLIA愣了愣,莞尔,“当然。”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许圆视线挪向远方,脸上表情极度迷惘,“在死前对那个杀了自己的人说我爱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许圆有时会回想起过去,回想起漆黑枪口指向易城的那一刹,她问,你最后的遗言是什么。
易城只是笑了笑,温暖而精致的笑容浮现在嘴角,梦呓一般,喃喃,“姐姐,我爱你……”
许圆本身是不了解易城的,九年后的自己对太多事情遗忘得太深,忘记了当初恨的情感。
只记得要报仇,是执着,唯有结束,才能得到自由。
她略有诧异,还是果断地开了枪。
然后,至今还是迷惘。
易城为什么要说那么句话,难道是觉得自己还能放过他?
许圆动手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在死前狰狞咒骂,歇斯底里,痛苦扭曲,都是常事,走的最平静的是易城,最反常的也是他。
仿佛他不是要死,而是加冕为王。
甚至还能平静地说出,我爱你。
在她的记忆里,易城囚禁自己的那半年里,说过这句话,每次抱着她都会低喃,轻轻啃咬着她的耳朵,仿佛要把这句话印刻到她灵魂深处。
那一刻她忽然发现,她把易城当做仇人,易城却不这么想。
她不懂易城,就像多年前不懂夏佐为什么拼却一切都想让自己留下来陪着他。
瞥见许圆眼底浓浓的疑惑,JONLIA怔住,直觉告诉他,这个和许圆所说的仇人有关。
“我猜测的话,大概是他……甘心死在你手里吧。”JONLIA思虑再三,回答了。
“甘心……”许圆重复喃喃,皱了皱眉,低下头回忆着支离破碎的回忆。
对于她来说,很多东西已经无所谓了,记忆也好,感情也好,统统都不在乎了。
前两年在院里,她不断自我折磨要记住一点不漏的惨烈回忆,是她唯一能记住的完全连贯的记忆,其它都是随风而去的碎屑,断断续续,时而记起时而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