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眼看着钟时身体被踢到了后面,身上磨砺着地上的粗沙,被石块压住的双腿伤口处也磨出了汩汩鲜血,流淌的比刚才更狠了。
他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身体颤抖起来,却仍然没能从更深的噩梦里醒来。
许圆表示没办法,院里呆太久了,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总觉得这是别人在偷袭自己,算是条件反射了。
看到钟时被折磨得挺惨,许圆还是想到了第一层梦境中的他,好像越走到深层,越觉得他的防备被彻底拨开了。
一个想法浮现心头。
许圆蹲下身,凑到他身边,盯着他满头大汗,白皙的肤色,有点好奇他现在意识里究竟是怎么样了。
不如,继续深入下去?
找什么医生,找医生多没意思。
许圆猛地茅塞顿开,再次循着钟时的梦境,坠入到他意识现在所在的第三重梦境。
这一次不如想象中轻松,也许是越是窥探到人真正的心灵,越会受到那人本能的排斥,许圆在无法掌控的力量之中被强行划伤了好几道伤口,才勉强着落。
而且属于掌控梦境的异能在这一层梦境里已经基本无用了。
她发现这事的时候有点诧异。
不过更诧异的是,四周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哪怕许圆能夜视,也只看到方圆几百里空茫茫的一片,全部是无止尽的漆黑。
绝望悄无声息笼罩在上空,光是呼吸都令人异常困难。
许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钟时。
“欸,我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许圆意外地有点失望,仿佛对梦境无法挣脱的黑暗,悲伤绝望的气氛并没有任何不适。
她如平常一样在辽阔的淡定地走着。
忽然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听到了清脆的八音盒音乐,声音不大,每一串音符都像是摩挲着耳膜,许圆的眼前一束灯光终于亮起。
成年的钟时蹲坐在地面,他一手捧着一个小小的八音盒,另一只手打开了小盖子,在拨弄着中间的凸起,他专心致志地修理着,没有丝毫的分心。
许圆走到他跟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自顾自地修理着。
“你在做什么?”
“修东西。”
“为什么要修?它坏了吗?”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钟时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怔了怔,仰起头,迎着唯一的光线,他双目灼灼,脸上没有表情,格外呆滞。
“坏了。”他嘴边说着这两个字,视线没有聚焦,涣散成一片,“修好了,我就可以离开了,我就可以自由了。”
“唔,自由吗?”许圆认真的思考起来。
钟时缓缓点了点头,继续低头修理起根本没有丝毫损伤的八音盒。
八音盒的声音回荡在四周,空旷而寂寥的第三层梦境,深藏其中的黑暗与无尽的绝望。
许圆蹲下身体,让自己有和钟时水平对视的高度,笑着说,“钟时,你该出去了。”
钟时再一次停下了动作,然而这一回,他直愣愣地盯着许圆,说了一句。
“我不叫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