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无名老人的遗产是三只五千年老龟,或者说,是三只龟壳,上绘九宫八卦、文武演化。
从开天辟地到如今,天地间的道理规则早已繁杂到没人任何人能尽演,但周易例外。
周是乾坤四方,易是天地变革,也正是领悟了这层道理,上古大圣才能带领着人族从上古百族中脱颖而出,成为天地领袖。
天不尊人,而人自尊也。
这是其中一位上古大圣曾说的话,这位上古大圣,正好就是无名老人的前世。
龟壳演周易,但是两道佛光像是钉子一样,插在水流中,阻碍着天道演化。
五行不合,四性不收,人仙就无法真正的化天地为己用,进而吞噬龙脉。
“二位神僧,我坏这天地,挑战诸天神圣,与二位有何干系呢。”
“你是魔。”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足够说明一切。
寇立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他之前在无名老人的记忆回溯中,看到的一幕。
那是一座无比巨大的神山,两个巨人靠在山上,就像是靠在椅子上。
两座巨人只围了条兽皮,露出古铜色的皮肉,面皮红中带黑,透着一股上古独有的沧桑。
“盘,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天道与人道相合,人族便是永恒的主宰,我们执掌天人二道,便能永恒。”
盘冷笑道:“为何只你们能永恒,而族人不能,说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尊崇,十二万九千五百年一过,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活,而其它人不能活。”
“只有大公无私,方能唯才是举,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些人,洞彻生死、造化、因果、色空,只有我们,能化天行道,倘若贤愚不孝皆能长生,这才是真正的不公,秩序便将崩溃,天地不复存焉。”
“世上求解脱者得解脱,求富贵者得富贵,求姻缘者得姻缘,长生不死,只要有大恒心者,亦有一丝机缘,度过灭世之灾,这方是真正的大公。”
“我若想成为这唯一的天呢,”盘反问。
“盘,在你眼中,我等窃人道之果为己用,但在我等眼中,你未尝不是被权柄迷心,你能代表族人么,你所想的,是为了众生还是为了自己,这天,是你说的算吗?”
这巨人看着对方,就像是神灵俯视着芸芸众生,无善亦无恶,毫无保留的透出全部心意,不是为己,也不是为人,是秩序中的造化,这是人道的路线,最好的路线。
盘瞪着对方,眼中冒火,那是一种汹汹大火,烧穿天地的血火,自身不为拘,乾坤不能覆,挣脱一切枷锁、桎梏、困惑,只求一个大解脱、大自在。
“我不再是盘,也不是圣,我要做人,人自能通圣!”
“圣即睿。”
“老而不死谓仙,那便成仙不成圣。”
“人…仙么。”
寇立睁开了双眼,真正明白了。
道不通,不相为谋。
在自己眼中,自己是为了打断众生的枷锁。
在佛的眼中,自己是灭世的魔头。
在正道眼中,自己是无君、无父、无天、无地的妖孽。
他一直认为,天上众神圣,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他小觑了对方,倘若对方真的因权柄而化作了天,那么做为敌人的自己,岂不是如狗抢食般。
敌人的境界,往往会衬托出自己的层次。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敌人,是圣人,是圣人之道。
从他眉心中,也射出了一道血光,与两道佛光一起,共同在周易中演化、争夺气运。
本来,两道佛光合力,是要强于血光的,虽然血光坚不可摧、百折不挠,但是佛光照射在过去、现在、未来中,一切贤愚、不孝、聪慧,皆能得其所想,愿其所愿,众生皆可成佛。
天地规则、时光长河中,尽被佛光淹没,宛如浩荡江潮,扑面而来。
“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可成佛,此是如来之道!”
过去、现在、未来中,亿万佛子的念唱声同时响起,重重叠叠,无穷无尽。
而寇立所化的血光,被一点点挤压空间,就像是能征善战的猛将,被卷入敌方大军中,虽然左冲右突,凶悍无比,但放眼望去,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来,战无可战之兵。
“我差点就输了,”寇立顿了顿,道:“如果我继承的,是第一代人仙的路线的话。”
人仙之所以敢于天地为敌,便是因起根性难驯,带有三分凶性。
这点本性尤为难得,世上千万人,能得此根性者,天下无二。
那汹涌犀利的血光,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然后,光芒所过之处,众生三业六根,背真取妄,妄识颠倒,终始愚迷,流浪生死,漂沈苦趣,目视妖艳之色,耳听优笑之声,口习不经之书,居近恶邪之党,遊恣娼妓之乐。
众生成魔!
“波旬!”妙僧惊骇道。
如是魔臣。共思惟已。势力劣弱。本念破坏。失大威德。飞升虚空。于须臾顷。还至他化自在天宫魔波旬所到已——《正法念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