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酒已经被困在黑暗里很久了,他花了太长的时间在一片漆黑中游荡,试图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可是一切尝试都是徒劳无功。面对漫无边际的一片混沌,他有些束手无策。他没办法思考,没办法感知,灵魂脱离了身体,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他有些绝望,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只能留在这个地方了。
好吧,原来人的最终归宿竟然会是如此不堪。
也不知道在这一片“空虚”中待了多长时间,某一天,他突然瞥见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点,他确定那个光点之前还并不存在,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吗?他不理解,但是那一阵光吸引着他前行。
随着他一直向前探索,光点也越变越大,他向着白光伸出手去,顿时,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将他的身影吞噬了进去。而现实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他睁开眼睛,注视着模糊且不太真实的世界,他试图分辨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现实,还是另一场幻梦,于是下意识地活动那已经僵硬的手指。
正好触碰到了某人茶色的发丝。
他有些艰难地扭头,看到了趴在他床边休息的那个人,模糊的影子最终还是重合在了一起,伴着柔和的灯光,他认出了她的脸。
漂亮而精致的面庞带着肉眼可见的憔悴,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宫野......志保......”他还没有忘记怎么说话,只是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喉咙深处传来的痛感宛若刀割。再见到她的一瞬间,比特酒的大脑开始重新运转,就仿佛在一片混沌中抓到了一个线头,而线头那端的人把他给扯了出去。
宫野志保、中校、白鹿清酒、早坂荔枝......种种回忆涌入脑海。
她还在这里,说明计划成功了。
想必白鹿清酒那边也已经知道敌人的真身了。
任务完成。
他有些艰难地勾起嘴角,沐浴在成吨的满足里。
而他这一声虚弱的呼唤惊动了浅睡中的少女,她肩头一震,猛地坐起来,继而四目相对,他们彼此交换着视线,许久无言。她的肩头瑟缩了一下,脑海闪过一刹那的空白,怔怔地望着苏醒的他。
许久无言。
随后,她伸出手去,试图握住他的手,确认这睁开眼睛的人并非虚幻的物体。而当她的指尖刚刚碰到他冰凉的皮肤时,她又触电一般的把手缩了回去。
头晕。
他才刚醒没多久,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于是宫野志保又马上扶着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冰蓝色的双眸重现生机,宛若收藏着璀璨的星河。
“谢谢你。”
宫野志保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她侧过脸去,“别像个笨蛋一样。”
他没吭声,只是紧蹙眉头,试图压抑着晕眩感。
医生很快就从楼下赶上来了,他们把比特酒推进对面的房间,用早就罗列在房间里面的仪器对他做了一个漫长而系统性的检察,而宫野志保就一直守在门边,哪儿都不去,生怕一眨眼比特酒就又会昏睡过去,然后又是七个月醒不过来。
那样她真的会疯的。
她一边用手指捻着脖子上的项链,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一切安好。
数个小时之后,腿都站麻了,比特酒的病床又被推了出来,医生走到宫野志保面前,向她解释着比特酒的情况。
她笑了。
因为好消息多于坏消息。
比特酒没有大碍,这场浩劫没给他带来沉重的灾难。
不过他的身体机能下滑的很厉害,需要一段时间康复调理。
恢复到以前的生龙活虎状态还是需要时间。
但是,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宫野志保向医生道了谢,随后迅速地折返回房间。
打开门,她就看到比特酒静静地靠坐在床头,抿着嘴唇,将视线洒向窗外,神情安详,清俊内敛。她走过去,坐到了床边,然后,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即便休眠了这么长时间,坚硬的臂膀依旧让人倍感安心。
“我听说.......是你为我做了手术。”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也并没有推开这个有些不合时宜、意味不明的拥抱。
“嗯。”宫野志保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处,然后闭上了眼睛。
“谢谢。”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
“不要谢我。”她开口道,“我该谢你——没放弃自己。”
他干笑了两声。
“欢迎回来。”
她在他的怀里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