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间给菅野倒了一杯酒,没错,倒了一杯酒,抛开这杯酒的象征意义不谈,这是这间“手术室”里唯一还算比较“人性化”的一点。
那么这杯酒到底有着怎样的“象征意义”呢?
——断头酒还能有什么象征意义?
菅野要死了。
甚至在宅间眼里,菅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在给菅野带来相应的苦难和折磨之前,宅间不打算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收走菅野的命。
而菅野趁着宅间抬起手术台,给他灌酒的机会环视了一圈宅间的私刑房。
除了刚才近在眼前的那些个医疗器械,私刑房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一张沙发,一个矮桌,矮桌上面放着酒瓶和几个倒扣过来的玻璃杯,一台录像设备,一台电视,一台可供播放录像带的机器——除此之外,最令菅野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左手侧的墙壁,墙壁上以及墙壁的角落处摆满了各种“工具”。
凿子、锤子、钢锯、U型钳、切割剪刀、高尔夫球杆等等一系列的东西,手术室本身就已经给人足够大的压力了,这面墙上的工具则更是让菅野的后背直冒冷汗。
宅间也注意到菅野在往右手侧的墙上看,于是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托盘上,笑着为菅野介绍到:“那些也是我的手术工具,我不希望仅仅把手术道具局限在手术刀、血管钳之类的专业工具上,那些粗暴的东西往往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要知道,我和别的医生不一样,别的医生,他们缝合创伤,而我......”宅间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我创造创伤。”
“你要对我做什么?”
“不对,您问的问题不对,不是说问题的内容不对,而是提问的对象不对,您应该扪心自问,您自己做了什么?”
菅野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是在拖时间,拖到灰原能够找到他的所在。
灰原是个天才。
菅野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
她不会让人失望的,绝对不会。
额,但愿吧。
在这种境况下,想要自己摆脱束缚逃离可能有点难度,菅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灰原身上,希望她能早点锁定他的位置。
“我不理解,我做了什么?”
“啊,菅野先生......”宅间失望地摇摇头,他绕过床头,从墙角处拽过来一个白板。不对,不是白板,宅间打开电源开关,这块儿白板亮了,接着他从墙角的桌子上取出一叠文件,将文件里面的X光片固定在“白板”上——这不是白板,而是观片灯。
“这是一门科学,菅野警官,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在他们身上留下相同的印记,把他们带给小孩子们的苦痛精妙地还给他们,我很擅长做这件事情。”
“......之前......还有别人?”菅野的声音变得干涩无比,哪怕他和灰原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可在这种境况下听真凶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滋味还是相当的不好受。
“你是说还有谁死在过这个地方?”宅间点点头,“当然有,确切来说还是蛮多的,说实话我已经懒得数具体数字了,因为像你们这样的恶棍永远也杀不干净。”
说完这番话,他走到桌子旁,往手心里挤出一些消毒液,一边将消毒液均匀地涂抹在皮肤上一边说道:“菅野先生,现实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针对孩子们的暴力不会停止,我的猎杀同样也不会停止,你只是幸运地成为其中的一员罢了......”
菅野的大脑飞速运转。
如果在此之前,宅间还用过类似的方式杀过别人的话,那为什么警方没有收到相关的报道呢?
“——你是怎么处理之前的那些人的?”
“好问题。”宅间转过身来,右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分情况,有的时候,我会伪造一个现场,我手下的死者,身上总是携带复杂的伤势,你们警察总是会把这种情况和暴力团挂钩,而一旦和暴力团挂钩,你们就会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这起案子大有可能石沉大海。
你们的警察队伍,混沌不堪,有不少警官都和暴力团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有的时候,即便面对一具遍体鳞伤的尸体,也会昧着良心说死者是‘自杀’的;当然也有的时候,我会直接把尸体从楼上丢下去,高空坠落的人体,会四分五裂也是很正常的。”
宅间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会被那些恶魔分解,像是战利品一样撇在海里,洋流会把他们携带到各个地方,海里的鱼会帮我处理掉这些痕迹......”
把话说完,宅间对着菅野露出一副阴冷的笑容:“菅野警官,让我来问你个问题,你是想‘死在暴力团的手下’,还是想‘自由落体’,还是想变成一堆碎片涌入大海做真正的鱼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