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芳没有在意刘丽萍的话。她说她昨晚睡了一夜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都是在练车。她梦到她把车开到沟里去了，大家都摔得鼻青脸肿。教练更惨，他的一只眼睛都摔得肿起了一个大包。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奇怪的是教练没有骂她，他喊大家一起把车给抬了上来，然后她又接着开。

“等会你练车的时候我不跟车，我怕怕。”刘丽萍哈哈地笑了，昨天到现在的压抑心情陡然改善了。

“我考科二前，在总校考场倒库，车速快了一点，咚地撞到后边的台子。他们都笑说我勇敢，革命者不怕把牢底坐穿，你是不怕把车库撞穿。”

“教练没骂你？”

“没有。他拿来工具把撞散的砖块补回去了。”

“那教练真好！”

“还有一次直角转弯，我把车前盖下面卡在边牙子上了，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几个来回下来，把下面那块铁皮给掰掉了。”

“你比我还猛啊！”

后来他们问我，教练有没有让我赔钱，我说没有，教练自己把铁皮钉上去了。“你想我不给教练一千块钱，教练有这么好吗？”

“你那个教练很不值钱，一千块钱就让他甘为你低头，我看不起这样的教练。”

“各为所利吧。你以前的教练也收过你的钱，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教练从车上下来，听到了黄秋芳后面的话。

“没什么。”黄秋芳和刘丽萍同时回答。

教练心里想着的是张彩霞，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自问道：“张彩霞还没来吗？真不来了？”

这时几个学员同时发现了张彩霞，大声喊道：“张彩霞，快来啊，教练想你了！”

张彩霞戴着帽子、围巾和口罩，跟手动档的学员在聊天。她听到这边叫她，就跑过来了。

“彩霞，还以为你生我气不来了呢？”教练亲昵地说道。

“不是，教练，我早晨睡过头了。叫起小孩子上学去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想再睡一会，不小心睡过了。”

“你俩谁先练？”教练问黄秋芳和张彩霞。

黄秋芳跟张彩霞说：“你先。”

“好。”张彩霞今天的状态很好，她没有生教练的气。昨晚在视频里她跟她老公说练车的过程和感想，她老公说她就应该在这种环境里训练，如果能够适应这种方式，那就证明她的心够强大了。她就会战胜自己，克服自卑的心理。所以她今天眼角眉稍里都是笑意。

教练问她：“你老公支持你学车吗？”

“嗯，支持。”张彩霞把她老公昨天晚上说的话跟教练说了。教练听了很感动，说：“感谢你老公对我工作的支持，同时，我也替你高兴，你老公这么了解你，关心你，是你的福气。”

张彩霞稳稳地操控着车子。“在广州学车又贵又花时间，老公让我回老家来学。我回来后，孩子也高兴，公公婆婆也高兴，啥家务都不让我做，羽绒服、睡衣，长的、短的买了好几套，每天不是炖骨头就是炖鸡。”

“这就是了，你还说爱情骗了你。你和你老公如果没有爱情，他会让你学车吗？公公婆婆也不会对你这么好。”

“可就是离我娘家太远了，我思乡啊！”

“月有阴晴圆缺，世事无完美，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些道理你是懂的吧？为了美好的爱情，总会有所牺牲。没关系，以后会开车了，路就变短了。”

张彩霞频频点头回应教练。教练说：“前面要掉头了，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

“慢一点，想好了。”

“好。”

张彩霞这一趟走下来操作得很完美，看得黄秋芳不断地撸袖子，跃跃欲试了。然而教练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不想张彩霞练车时这么顺，只有在不断地失败中帮助她建立信心才可以让她坚强起来。他还要敲打张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