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说:“唉,乡亲们,税收的事情,不归我管哪。”
“中堂,您不管收税,可得管管我们哪,难道说,您能眼看着我们大伙儿饿死吗?”
刘墉一听:“嗯?税,至于那么厉害吗?”
“哎呀,中堂大人,您老是不知道哇。就这城门口儿的老爷,就惹不起呀。‘进城税’就不得了呀!”
“哎,怎么哪?”
“唉,别提啦,进城税,五个大子儿。不管大人小孩儿,有一个算一个,全要。人进城得上税,东西进城也得上税。比方说帽子,戴在脑袋上算帽子,要拿在手里……那算东西,就得上税!那天,我进城,走进城门口儿那儿,人多一挤,鞋掉了,我捡起来磕打磕打,刚要穿,坏了,这得上税。怎么?鞋在手里拿着哪!”
嘿!刘墉这个气呀!
“好吧,我跟你们去看看。”
这是私访啊,不能穿朝服,就这一身儿吧。紫花儿布裤褂儿,山东皂鞋,白布袜子,又戴了个草帽儿,跟着这几位老乡,就奔城门口儿啦。
到那儿一瞧,守城门这俩兵丁,挺眼熟,细一瞅,认识!谁呀?一个是讨人嫌,一个是胎里坏!
有人问了:这俩人,不是给和珅抬轿子的吗?怎么跑这儿看城门来啦?
是这么回事儿。前边儿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刘墉卖枣》的时候,不是把和珅的轿子折过来了吗。和珅呢,又换了顶新轿子。后来一琢磨,嗯,都是这四个轿夫,给我捅的漏子。没事儿你们惹罗锅儿干嘛呀?这会儿,就不提他让撞的了。一堵气,把四个轿夫全换了。这俩小子没辙啦,花钱运动了这么个差事,守城门来了。可是恶习难改,照样欺压百姓。
刘墉一看,嘿!真是“庙”上不见,“顶”上见(道教传说中,朱岳大帝的女儿称碧霞元君,她的庙,俗称为“顶”),在这儿又碰上啦!
把草帽儿往下拉了拉,混在出城的人群里,这俩小子也没认出来,刘墉出了城啦。出城走了十几步,往路边儿一站,盯着城门口儿……
工夫不大,来了一位,挎着个蓝子,要进城:
“站住!干什么的?”
“给老爷请安,我进城卖几个鸡蛋。”
“进城啊,拿税钱来!”
“回老爷话,我这儿就这么四十多个鸡蛋,进城卖了,换点儿油盐。您看,这还没卖呢,哪儿有钱哪。”
“没钱哪,那好办,留下十个鸡蛋吧。”
“老,老爷,您开恩吧!”
“少费话!留不留?不留,有意抗税,加罚一倍!”
“别,别价!我留鸡蛋。上税,我上税!这十个鸡蛋,给您搁哪儿啊?”
“搁哪儿?嗯……你把帽子摘下来,搁里头。”
“啊,这……”
“怎么着?!”
“哎,哎,搁帽子里头,搁帽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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