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真心实意哪怕下地狱也想要找回自己的母亲。
想听母亲说一声那年月台,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真心实意要抛弃她。
哪怕她如野鬼。
哪怕因她而起。
她总归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神明,总归会有所期盼有所遗憾!
楚月往前,脚步踉跄,凑近了那画。
微微睁大了一双眼眸,如天真又纯粹的孩童初次睁眼看世界,看的第一个人,喊的第一个人,是……母亲!
画上,母亲跪地面目狰狞仇恨眼前的女孩。
女孩未曾看见。
母亲的背后,插满了钢针。
钢针的后方,是不见底的深渊,是无数的鬼哭狼嚎。
一头头鬼怪在深渊里张开了嘴,长舌犹如鞭子缠绕在母亲的身上,把母亲拖下深渊。
楚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发颤的手连忙拿下这幅画,去寻找其他的,却都是和自己有关,并没有和深渊相关的。
那深渊,究竟是何物!
到底是怎么,拖拽着母亲下深渊?!
她不知道。
她找不到。
楚月冷静下来。
霎时灵光一闪。
她拿起手中的画,仔细甄别,发现这是两幅薄画合成的。
楚月深吸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藏在下面的那一幅画轻轻地摘了出来。
倏然间!毛骨悚然!
她看见画上的一个家族,都是鬼怪,围绕着烈火烹油大锅里的女人,恨不得吃掉女人的骨头。
她知晓了……
她知晓了……
母亲不敢认她。
不敢带她回去。
母亲的那个新家会吃人。
母亲怕把她也给吃了。
……
楚月紧紧地攥着画。
若她当年能够回头看,能够固执坚定一点不远离。
她是否就能把母亲带出那样的深渊。
楚月垂下了手。
两幅画,轻如柳絮,飘在楼阁。
满屋都是料峭的寒。
画如天女散花往下坠。
每一幅画,都涌出了一个金色的字符。
无数符文汇聚在一起,于半空形成了一封信。
楚月抬起颤然而湿润的眼睫看去——
崽崽。
见字如面。
或许,阿娘再也找不到你了。
那年,阿娘不该丢下你的,阿娘知道,你吃了不少的苦。
这是阿娘不对。
我们小月,不是恶鬼,不会不得好死,会长命百岁,一世无忧的。
阿娘不能留下你。
阿娘嫁给了一个很坏的叔叔。
……
再下方,则是一些被划掉的潦草。
看得出,罗玲玲想说些什么,却几次三番废除掉自己写下的字。
她曾想嫁人,改变自己的命运。
却不知人面兽心,反而让自己的生活,永无止境地往下堕。
小月不会知道。
她跪地求小月远离,因回家慢了些,就迎了一顿毒打。
这样的她,怎能再把小月拉入龙潭虎穴,永无宁日呢?
她见小月气质和穿着,便知小月没有她,生活也变好了,应当有大好的前程和未来。
……
……
楚月抬手,指腹触碰那些金色的符文。
一封信,随着远方母亲的叹息声,散了满地。
这些符文散下,没入地板。
却又像种子一样,从大地深处,生根发芽野蛮生长。
楚月微怔。
空间内的兽兽们目瞪口呆。
那是……
一朵朵……
风铃花!
楚月攥紧了手。
当年花家两位战神的风铃花阵被人夺去,再也找不到了。
竟是在罗玲玲这里!
楚月扶着冰棺蓦地看向了母亲。
母亲的眉间,隐现了风铃花。
花如毒液迅速蔓延。
罗玲玲的浑身都是。
楚月瞳眸紧缩,哑声暗骂:“该死!”
是谁!
把风铃花阵植入了母亲的身体和那些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