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落睫前,看到了长姐眼底肆虐的风暴,宛若骤雨从海上来,比那凶兽还要危险。
陆靑抿紧了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鞋面。
他生来是陆家公子,高人一等。
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能站在接近云端的地方俯瞰着卑微的贱民,还嘲笑着贱民的无所作为。
却忘记了有些人生来就要背负着巨山,双足踏着深渊而行。
每走一步都是锥心刺骨之苦痛,又有何资格去仰头看那云端霞色的绚烂?
楚月侧了侧眸,瞳孔倒映出局促的陆靑身影,眉梢便轻轻扬起。
“啪。”
“啪。”
“啪。”
陆佳人轻抬下颌,眉宇之间散发着属于修行前者的自信。
云端世家人的傲气,则从骨子里透露了出来。
她有条不紊且优雅地拍着手掌。
缓慢地拍了三下,冷淡好看的面庞,方才龟裂开了一丝浅淡不知喜怒且不及眼底的笑。
“靑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作为家中长姐,我很欣慰你的成长。”
陆佳人微笑道:“叶姑娘先前已收下了秦轴轴的十万天玄丹,靑儿重伤在家休养了多时,想来姑娘也是知晓的,方才不计前嫌,一笑泯恩仇。”
陆靑浑身紧张成好似随时都会崩断的弦,直到听见长姐温和的话语声,整个人方才松弛了下来。
看来,长姐总归是为了他好的,凡事都会以他的想法为先。
钱燿舵、钱玉瑶兄妹闻言,神情微僵,颇显出不悦之色。
陆佳人的看似平和,实则是让人下意识觉得楚月是个刻薄狭隘之流。
楚月转身之际,看向陆佳人,落落大方的朗声道:
“说起来,叶某那日让令府陆家主因蓝雪姬和烈风钱庄一事锒铛入狱,受苦了整夜,陆小姐既能不计前嫌,叶某又怎会锱铢必较?”
她笑望着神色逐渐难看的陆佳人。
一家之主,入狱一整晚,是为奇耻大辱。
叶楚月,四两拨千斤,反而让她陆佳人颜面无光。
她扯着脸皮笑了几声来应付,便静心沉气,等待着大道和机遇并行的初始。
实力低下之人,在武道和修行方面有所堵塞,多是口齿伶俐之徒。
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陆佳人的眸底冷意更甚。
她是有身份的人。
无需去争口舌之快。
作为涉足大道之路的真正修行者,当用实力见真章,而非如三教九流无用的嘴皮子功夫。
同时,还在调整心态运转气息的人,还有同样被楚月送入狱的城主府公子,炎如墨。
炎枭则在兄长身边,冷嗤道:“二哥,此人借虞牵星之势,妄以为蝼蚁也能一手遮天,等大哥回来了,要她好看。”
炎如墨垂眸:“你也说了,一节蝼蚁,何须大哥?”
炎枭暗戳戳地注视着楚月。
他对仙门全然无兴趣。
只盼望有机会,让他把叶楚月送入岩浆之口。
此时,从沉睡中醒过来的上古之龙,光影倒映在白玉京恢弘神秘的楼阁和城池之上。
一双纯金色的龙瞳,像是两个太阳,注视着嘈杂没劲的人间。
立在此地的修行者聪明无比,静观其变,生怕步那千人灰烬之后尘。
“嗤~嗤嗤~”
云霄龙晶,燃完了最后一块。
陆佳人的眼底,展现出了难得的光。
如,月之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