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耳根子微动,眉梢轻轻地挑起。
崇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就疑惑不解地问:“林老,那褚君醉不就是你的关门大弟子吗?你还收什么弟子?”
此等事,闻所未闻。
首席长老儒雅如斯,精神矍铄,面部泛起了从容的笑,“不妨开门收个喜爱的弟子后再去关门,规矩是死的,人不是活的么?”
崇老眉头紧皱,默默地打开了和林首席的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写在眼里。
“叶姑娘,不如,来当本首席的徒儿吧。”
楚月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她的心神,师父之碑无限的荒凉。
崇老嗤笑了声,就差脸上写下楚月会去偷着乐了。
叶楚月若能成为无上殿的首席弟子,身份地位就和从前截然不同,非那星云宗少宗主能够媲美的。
四周潜心炼化混沌之境的年轻修行者们,听得此话,心底里不由自主就泛起了酸溜溜之意。
叶楚月倒是气运兼备,羡煞旁人,总有这一步登天的好运气。
“前辈抬爱、器重,晚辈无限感激。”
楚月起身,两手作揖,心如止水平静无波澜地道:“只恨有缘无分,若有来生,晚辈盼望还有荣幸成为前辈的弟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游老听不下去了,“你可知晓,你眼前的人,是无上殿首席,你这是要把首席长老拒之门外?”
楚月沉默不语,精神之力席卷而出,带来料峭寒夜的苍凉。
她身侧的宽敞之地,从心神中分离,伫立了一道半人高的墓碑。
家师,云鬣之碑。
寥寥数语,道尽师徒之遗憾。
游老的万千话语,俱已被堵在咽喉深处,瞪着墓碑难以道出。
“下界战乱,黑与白,生与死,都系于一战之间,家师为晚辈战死。”
她低低地笑了笑,眼梢弥漫开了淡淡的红。
游老皱紧眉头,不再说话。
“走了,一群老东西,挤在这里看年轻人做什么,猥琐不猥琐?毫无风度。”
崇老瞪了眼同行的几人,闷哼过后,甩甩衣袖,率先走出了修行场。
其余人等,纷纷跟上。
崇老看了眼青天。
“叶楚月——”
老人如斯说:“是个好徒弟。”
话到最后,愈发洒脱。
“罢了,公主喜欢,就由公主去吧。”
崇老豁然开朗,低头看了眼清障断魔心法,沉思了会儿,连腿儿都不盘,直接站立在修行场外,修行起了这有些钝的心法,嘴里还不忘念叨:“正骨心法?让老朽试试。”
说起来,他这把老骨头,近日里总是有点儿小毛病。
“砰!”
“噗嗤!”
清障之力犹若风暴在胸腔扫荡。
再随之炸裂。
崇老一口鲜血吐在了同伴的身上。
那同伴就算年迈,向来也是有洁癖的。
这会儿,万念俱灰,生无可恋,满是鲜血淋漓的脸庞就差写着“我脏了”。
修行场内,听得外头声音的楚月,立在碑旁,眨巴了两下眼睛。
而后,感激地看了眼林首席。
林首席无意收她为弟子。
就是为了让她拒绝,好在让十位老宗师刮目相看。
“谢了,前辈。”
楚月神识传音道。
首席长老愣了下,浅笑,苍老之声以元神回道:
“无妨,左右都是一条街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