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再说一次,若想救他便用你的一生来做交换。”
看着顾矽尘脸上的冷漠,卿雪觉得自己此刻孤立无援,好似被逼到了悬崖边缘。她不想往下跳,可万丈深渊里分明回荡着穆淸决的声音。她唯有跳下去才能救他,可若真的跳下去了,迎接她的或许便是生生不见。
卿雪颓然的坐在地上,这半刻不到的时间里,她像是经历了最漫长的煎熬。在顾矽尘失去耐心拂袖转身时,卿雪才木讷的点头应下。
声音颤抖而悲绝,一句“我答应你”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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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兰轩里红烛高照,火红的帷幔烧得卿雪心口如灼烧一般疼痛。她此生第二次穿上嫁衣,宫里的奴才都说顾矽尘宠她,花尽心思按新婚规矩专门为她布置了洞房,这可是其他妃子从来不曾有过的殊荣。
宫外的人不知道她的来历,可她是赤云前皇后的事在这宫墙以内却是人尽皆知的。各宫各院的娘娘都恨得牙痒痒,不知在心底唾骂过她多少遍,暗嘲她这样一个‘二手货’凭什么得到这样大的恩宠。
可谁又知道卿雪此刻心底的悲凉,她坐在床沿流着眼泪。脸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与心底的荒芜一起在身体里肆意蔓延。
“梨子,你去药匣中替我取一粒安眠散来。”卿雪是声音疲累,从昨日到现在,她一刻也未合过眼。
“是!”梨子想劝些什么,却又只能忍下,红着眼眸去侧室取药。
阿琪跟了卿雪快三年了,主子这一路走来的痛苦与欢愉她都看在眼里,她比梨子更加了解卿雪此刻心底的痛苦与纠葛。她心疼的走过去半跪在卿雪跟前,握住她的手才惊觉她手心的冰凉。
“主子,你怎么在发抖?你不要吓阿琪啊!我们离开可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出皇上。”阿琪慌乱的握着她的手揉搓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没事!”卿雪接过梨子递来的药服下,躺到床上说:“过会他来了,你们便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任凭他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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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钢筋混泥土的都市,卿雪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那喧嚣的车流、周遭所有人的悲欢离合都与她无关。她知道今夜过后她的身体和将来都会属于顾矽尘,但她也明白这一切都值得,她只希望穆淸决能活着回来,哪怕从今往后她的人生都与他无关。
丁启的宠物店已经关门好几天了。门上贴着‘铺面转让’的广告,卿雪强撑着精神失魂落魄的挪着步子,去了他的小院。
开门上楼,丁启坐在书桌旁没有回头,只说:“日后少来,这里不安全。”
卿雪这才发现柜子和门上好似都有多了几个小洞。是枪眼?卿雪走上前在键盘上敲字问他:‘出了什么事?’
“没事!”丁启答得云淡风轻,好似全然不在乎。
‘哦!’卿雪明白他不愿说,便没有再问,隔了许久才又动了动指尖:‘我有事,你可愿听?’
“嗯!”丁启闷声回应。
卿雪坐到椅子上与他的身体重叠,指尖敲击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这将尽三年的时光太过漫长,她将指尖从键盘上移开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丁启惊愕之余,只问了三次问题。
一次是卿雪讲到他和穆淸决长得一模一样时,他问她:“所以这才是你留在这的原因?”
她答:‘是’
第二次是卿雪告诉他她为了救穆淸决服了安眠药向顾矽尘献身,而时间就在此刻,她熟睡的时候。
丁启问她:“值得吗?”
她答:‘值得’
第三个问题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杀人,我在行!”
还不待卿雪回答,她便突然从椅子上消失了,再睁眼时才刚到卯时,屋外一片漆黑。
意外的是这里并不是睡前的那间寝殿,而是在偏殿,两个孩子躺在内侧睡得清甜。
黑戟从梁上跃下来,身后还跟着荆棘。卿雪望着周遭的一切翻身下床,想开口询问,阿琪便走了进来。
“主子,你醒了!”阿琪面上有些不自然,又怕吵着孩子,只压低了声音说:“时候还早,主子可要再睡会儿?”
卿雪低头看着身上穿的常服,满脸疑惑:“我怎么会在这?丕兰王呢?”
“丕兰王在寝殿休息!”阿琪神情有些慌乱,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你有事瞒着我?”卿雪本只是随口一问,却看到阿琪眼神闪躲得更加厉害,便起身要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