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回了他一个更加灿烂可爱的笑容,歪着头道:“我只要当爷爷奶奶的乖孩子就好。陶爷爷,听说你是来跟胡人和谈的。和谈完了之后,我们这儿是不是就不会再打仗了?”
陶岳笑着问她:“你为什么问这个?”
海棠故意叹了口气:“我哥哥想要象爹爹那样做英雄,到战场上去立军功。可爷爷说他年纪太小了,要等长大了才能去。可要是肃州没有仗打了,哥哥长大了也上不了战场呀,那他还怎么做英雄呢?”
“做什么英雄?你们小孩子家,以为上战场是好玩儿的么?!”谢文载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好了,快回你爷爷阿奶那儿去吃早饭吧。大早上的,空着肚子到处乱跑,你也不怕吹了冷风,回头闹肚子疼。”
海棠笑着应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跑回三进院去了。经过东厢房的时候,她给站在门口的哥哥使了个眼色,海礁随后便拿着自己的刀走到院子中间,开始练习刀法,还非常有心机地选择了练得最娴熟、看起来也最高明的那几招。
在练刀之前,他其实已经练过箭了,只是没出去跑圈罢了。可惜练箭的动静不大,二进院里的客人似乎没怎么留意的样子。
刀刃划过空气,响起的啸声立刻传到了二进院中。谢文载站在门前,看着表侄孙象平日那样勤奋练武,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忧虑来。
陶岳坐在炕边不紧不慢地用着早饭,瞥见友人的表情,也隐约能猜到几分他的想法。他喝了口热汤,淡淡地道:“谢道之,你若不想看到你表兄唯一的亲孙子也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年纪轻轻便命殒沙场,就该好好考虑我昨夜的提议。现在可不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优柔寡断的性子了?”
谢文载回过头看向他,欲言又止,但始终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曹耕云与陆栢年也在自个儿房间里梳洗完毕,过来与他们一道用早饭了。
得知谢文载在为什么事而纠结之后,陆栢年便对陶岳说:“南山兄,这事儿原也不能怪老谢。本来我们是无所谓去哪儿的,在去年肃州之战发生前,海老哥还打算带着所有人回永平老家去呢。如今他会留下来任职,一来是因为肃州卫的将军们力邀,还许诺要给他升官,他也想要赶在告老前多升几级,体体面面致仕,日后回了老家也叫家乡父老高看一眼;二来则是为了孩子着想。海家大孙子海礁早晚要入军中任职,在直隶慢慢熬资历,哪里比得上这西北边城立功机会多?肃州卫答应两年后让海礁直接入军中补八品的缺,做了军官,将来不犯错就不会重新做回大头兵。海老哥就算是为了孙子,也要在肃州多待几年。”
谢文载、曹耕云与陆栢年之所以遇赦后也不回中原,一方面是对朝廷失望,无心再起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流放后便与亲族反目,彻底断了往来,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零零的,还不如继续依附海家人,日子还能过得热闹些。如今海西崖要为了自己与孙子的前程留在肃州,他们怎么好意思抛下他离开?眼下海西崖在公务上需要他们帮衬,海礁少年也还需要他们的教导。无论是为了这三十多年结下的情谊,还是为了回报海西崖多年来的回护恩情,他们都是不能走的。
陶岳听明白了。他看了谢文载一眼,又看了看门外练刀练得娴熟的矫健少年,微微一笑:“这事儿好办。海经历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成就,也盼着孙子日后能有个好前程,都是人之常情。可这些东西也不是非得要在肃州求呀?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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