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太后当然不能过问朝政,然而许贤妃脑子清明,在人前表现正常时,谁能往她头上泼这个脏水?况且金家二房与许家也没什么交情,他们只是许家长女丈夫的隔房堂亲,与许家人本来并不熟悉。说他们会知道亲友都不知情的许家秘密,那就太牵强了。这种说法当然是不会有人信的。
但没人相信也不打紧,海棠只是举个例子,好让金嘉树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理由”。
果然,金嘉树这等正经读书不到五年就能参加乡试还差点儿上榜的聪明人,很快就理解了海棠的思路,想到了合理的新“理由”:“姨母跟我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但麻嬷嬷平日与她的老姐妹们有书信往来,曾经提过,自打我姨母封了妃,宫中就没少过污蔑她的流言,都是孙贵妃与卢昭仪她们放出来的。有说她是卑贱的奴籍,不配为皇子生母的,还有人说她是死囚犯之后,出身卑微的。
“不过,皇上已经明申过,她是秀才之女,虽然出身不算显赫,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即使小时候被拐了,但十岁出头就入了承恩侯府,一直由承恩侯夫人带着学规矩,这也算不得什么糟糕的出身。近几年,贬低姨母出身的流言就少了,只有孙贵妃,生起气来还会骂她是‘贱婢’什么的,但满宫的妃嫔,人人都被她这么骂过,连张恭妃都无法幸免,原也算不得什么。”
张恭妃出身于外戚世家张家,祖上还出过正宫皇后、太后,也尚过公主,与皇家血脉相连,论出身比孙贵妃要高。孙贵妃骂她是“贱婢”,变相地连先帝、皇帝的血统也一并贬低了。这可不是什么理智的用辞。皇帝无意追究孙贵妃是一回事,但旁人也不会认为,被孙贵妃骂过的人就真的是什么“贱婢”了,只会觉得她是在泄愤而已。
金嘉树叹了口气,又把“理由”往更过分处发展了一下:“这几年,孙贵妃又换了新的说法,指责太后娘娘与承恩侯府勾结,故意从青楼楚馆中买下小丫头,让老鸨来教导她们勾引人的本事,然后送进宫中,魅惑君王。她说我姨母就是这样的小丫头,就算是秀才之女又如何?曾经落在拐子手中,便称不上清白了。”
海棠挑了挑眉:“这话可就说得太恶心了。”按照皇帝为许贤妃编造的身世来看,她确实被拐子拐过,也确实被承恩侯府买了,确实被送进宫里侍候太后,然后被皇帝看中,封了妃子……就算周太后与承恩侯府坚持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也没办法洗脱自己“故意”的嫌疑,就连皇帝也被视作为美色所迷的昏君,形象受损。至于跟青楼沾上了边的未来储君生母,当然就没有资格过问朝政啦!
海棠也不知道金嘉树这话是自己编的,还是孙贵妃确实传播过这种流言,但这是个挺合适的“理由”。她便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编了:“孙家用什么方法证明这种流言呢?还要用上金梧……难不成他们还能说,金家二房在京城时,在青楼楚馆之类的地方见过许娘娘吧?”
金嘉树眨了眨眼,忙道:“说不定呢!反正我爹娘已经死了,他们自不会介意往他们头上泼脏水,说我娘一个举人娘子还会带着家人往青楼楚馆去找我爹这个浪荡夫婿什么的,从而编造出我娘与姨母意外相认的戏码……”
“那他们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话呢?”海棠歪了歪头,“人证?物证?没有证据就是瞎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