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听得笑了,深深地看了小妹一眼:“傻丫头,你以为你哥是什么人?我两辈子活了三十多岁,早已不是冲动鲁莽的小年轻了,事情轻重我分得出来!就算是遇上了仇人,我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犯蠢的。”
他还年轻,未来前途似锦。只要他活得够久,爬得够高,将来有的是机会去报上辈子的仇。他怎么可能在未实现自己的目标之前,就轻易毁了自己的未来呢?上辈子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犯这样的错,更何况是如今的他?
再多的不舍,也拦不住即将远行的人的步伐。海长安与海礁很快就整装待发,预备出门了。
海西崖与马氏互相扶持着把孩子们送出了大门,瞧见胡氏又开始掩面哭泣,马氏也不由自主地再度红了眼。
当海长安叹息着又开始哄媳妇的时候,海棠眼尖地发现街道对面停了一辆马车,车檐下挂着“庄”字灯笼,便猜测是庄敏仪来送兄长了。
她轻轻拉了拉海礁的袖角,示意他看向对面:“庄姐姐来了,哥哥去跟她道一声别吧。”
海礁看着“庄”灯笼,略一怔忡,便迅速跑向了那辆马车,随后车窗帘子被掀起了一角,隐隐约约露出了庄敏仪那张素白的小脸,面上满是不舍的忧色。海礁站在马车窗边,与庄敏仪面对面地低声交谈着。而海家这头,马氏已经停下了眼泪,正关注地盯着街对面的小儿女,小声问丈夫:“你说这两孩子在说些什么呢?额们要不要靠近点,这儿啥都听不见。”
海西崖一脸无奈:“娘子,这种事你就别好奇了。给孩子们留点体面。”
海棠暗暗忍住笑意,扭开了脸。
她忽然发现自己身边不知几时多了个人,顿时吃了一惊:“金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金嘉树冲她笑了笑:“我听到外头的动静,就出来了。海哥要出远门,我怎能不来送他一程?”
他态度自然地转身去向海西崖与马氏请安问好,又对海长安说了些祝他旅途顺利的话,甚至还有闲心安慰小石头两句,方才回到海棠身边来。
他看着街道对面的海礁与庄敏仪,压低声音问海棠:“海哥与庄小姐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呢?我原以为海哥进京前就会先成亲的。”
海棠也小声回答:“庄爷爷和庄伯父都有些舍不得庄姐姐,因此迟迟不肯跟我爷爷阿奶商量他俩的婚期。不过庄爷爷明年也要六年任满了,肯定要返京述职的。到时候我们两家在京城再会,便可以给哥哥与庄姐姐办婚事了。我阿奶特地给了哥哥一笔银子,就是让他在京城置办宅子用的。若是我哥哥能顺利考得武进士,又得授京城武官的职位,便可以风风光光地迎娶庄姐姐了。”
当然,就算海礁会试落榜了,这门婚事还是要继续办的,就是海礁在未来岳家面前底气差些罢了。
庄士同年纪大了,已有致仕之意,只是考虑到吴门故生如今人手不足,死对头孙家还依然在朝中得势,他多半不会这么快就退休。等他返京述职了,那些故交老友、同窗同年们自然会劝他,起码要再做一任京官,亲眼看着孙家倒台,才好去考虑养老呢。
若是庄家从此留在京城,那海礁想要在未来岳家面前挺直腰杆,怎么也得再努力一些,争取更高的官职、更好的前程,才有底气说,他一定会让庄敏仪过上好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