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春琳还病着,这时候挪动怕不方便,能过两日等她病情有了起色再说么?”
涂荣见他乖巧,也不再坚持:“也好。我带了大夫来,让大夫给她诊脉开方吧。”
涂荣带来的大夫给曾春琳开的药方,与周世功请来的名医所开的方略有些不同,虽然大体上是对症的,却不如名医开得高明。可即使周世功发现了这一点,也没敢驳回,只能命人照着新方子抓药回来,熬给曾春琳喝。
曾春琳喝过之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然而这回她没敢再说什么了,也不敢再在舅舅面前哭诉,因为她哥哥曾伯清已经被涂荣带走了。而她清楚地知道,外祖母就是被涂荣盯着喝下毒药的。她甚至不敢猜想哥哥在涂荣那儿会遇到什么待遇,哪里还敢再在舅舅一家面前耍心眼?
周马氏见她老实下来,丈夫周世功也不再指着自己的鼻子指桑骂槐了,心情顿时大为好转。
不是她欺负生了病的小姑娘,实在是她觉得曾春琳不是真正的老实孩子。察觉到她的冷淡态度后,曾春琳便总在舅舅周世功面前挑拨,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好象很正常,可周世功每次听完都会火冒三丈,跑来骂她这个妻子对外甥女冷酷无情。次数多了,周马氏再愚钝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她对曾春琳这种做派深恶痛绝,很快就想起了马老夫人当日是怎么打着好婆婆的旗号欺负她,往她头上泼脏水的。明明曾春琳没怎么见过外祖母,而她母亲周淑仪又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她怎么就学会了外祖母那一套呢?
不过如今曾家兄妹老实下来,曾伯清又被涂荣带走,周马氏就安心了许多。涂荣临走前还特地代表曾家兄妹向她道谢,说辛苦她照顾两个孩子了呢!他对周世功可没说过这样的话,可见心里是更赞同她的做法。
周马氏为此在丈夫面前腰杆都直了许多,一闲下来就打发人给妹妹送信了。这么值得高兴的事,她不好在丈夫面前显摆太多,免得他恼羞成怒,对着孝顺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又没什么可显摆的,因为他们只会点头说“您说得是”,她也只能跟小妹说一说了。
马氏为周马氏“沉冤得雪”而高兴,只是心里也纳闷:“涂同知还有空闲去看曾家兄妹?额以为他如今正忙着教训儿子咧!”
马绣橘听得不解:“姨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马有利家的便拉过女儿,小声耳语了一番,马绣橘吃了一惊:“昨儿城里竟然还出了这么大的事?!额们在府里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马氏道:“额们家宝顺和隔壁金家小哥都是亲历者,额知道不出奇。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大体面,那差点儿闹出人命的阚百户又曾在周大将军麾下当差,涂同知大约是吩咐过了,不叫人声张。这事儿你回去跟你们太太说一声就行了,别再往外嚷嚷。涂家大少爷犯了一回蠢,涂同知大约也觉得脸上无光咧!”
马绣橘忙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匆匆告辞离去。
马氏心里一边为周马氏高兴,一边又觉得,涂荣原先对周家三房的事漠不关心,今日却忽然亲自前往“警告”周世功,并将曾家的男孩子带走,多半是听了麻尚仪的话吧?
马氏知道麻尚仪早上出去了,昨晚还听麻尚仪承诺过自己:“这事儿交给我,你只管安心。”她认为这定是麻尚仪的功劳,心里果然安心无比。
这个老姐姐,真是认得值!遇事的时候,她是真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