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海礁与海棠收到了消息,金二老太太在府衙大牢里咽气了。
金大姑哭哭啼啼的,连夜把老娘装裹好,运出了府衙大牢。她已经提前从女牢头给她介绍的棺材铺子里买好了一具价钱便宜的薄棺。寿衣没有新做,她从金二老太太随身带的行李中挑了一身最体面的衣裳,给老娘换上,便算是完事。至于剩下的旧衣裳,能典当的都典当掉,钱充作她的生活费与路费,不能典当的就都在棺前烧了,让它们跟着老娘去。
她没把棺材拉回租的房子,而是离了大牢,便直接送去了一处庵堂。那里同样是女牢头介绍给她的,离府衙大牢近,收费也便宜。平日里死在牢中的犯人,若没有家眷收殓,基本都是拉到这里处置的。庵堂隔壁有一间和尚庙,两家共用一个后园,专门堆放寄存的棺木,有僧人尼姑每日负责看守、烧香,若是超过一年没人认领,就会成批拉到城外乱葬岗去埋了。
以金家的家世,金大姑原本是看不上这种地方的,觉得自家老娘怎么也该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可女牢头的话说服了她。
堂侄金嘉树已经明言不会再多接济她银两了,顶多只包她回乡的路费和雇护卫护送的钱,那么她手头上如今拥有的银子,很可能就是她今后的全部积蓄。虽说老家还有妹妹妹夫在,但她如今也不清楚老家情形如何,万一回去之后,生计艰难呢?她手里还是要多攒些银子,才更稳当。老娘在异地他乡,只要棺材过得去,其他都在其次,就算排场再大,也没有儿孙亲友撑场,那又有什么意思?省了钱,回到老家再体面办丧礼,岂不是更风光?
金大姑其实已经不打算出丧礼的钱了,想着可以让妹妹出这份银子。两个兄弟都抛下老娘不管了,侄儿侄女也全无孝心,她一个人滞留他乡照料病重的母亲,大半年来不知吃了多少苦,自问已经尽了孝道。妹妹也是金家二房的骨肉,难道就完全袖手旁观么?自然也该尽一份心力,才是做人儿女的道理。
若是妹妹连这份孝道都不想尽,那老娘也只能草草下葬了。谁叫她老人家在世时最偏爱两个儿子,不把女儿放在心上呢?她两个儿子都不争气,把老娘也害惨了,连她死了都没来露脸。既如此,女儿们怎么办,她都只能认了,难道还真的指望出了嫁的女儿来替她披麻戴孝不成?!
金大姑一边哭,一边碎碎念地说着抱怨的话,匆匆将老娘的棺木送进庵堂,留下几两银子托庵里的老尼姑们照看,便自己回租房收拾干净,换下刚上身的孝衣,摘下头上的白花,如平日一般穿戴妥当,便提着一个小包袱,上周家十三房干活去了。
她已经跟周家十三房的小儿媳妇麻氏签好了契约,会在十三房帮忙照看两个最调皮捣蛋的男孩子,直到明年开春为止。开春后,这两个男孩子会被送去边城父亲处,与驻边的父亲以及新娶的后娘一起生活,不用十三房的老太太与麻氏再操心。到时候,金大姑就可以拿着十二两银子的报酬离开了。孕妇麻氏那边的事,完全不用她过问。麻氏自有丫头婆子侍候,明春娘家母亲也会从外地赶回长安照顾她,纯粹是担心自己有孕时,没办法看管好丧妻的庶出二伯子留下的两个小男孩,方才要另行雇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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