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笑道:“世上哪儿有这么多能重活一世的人?我看他未必真的变得聪明了,兴许只是有人给他出主意了呢?他原本就是个容易受人摆布的性子。就算马老夫人与他妻子不能再摆布他,也未必就没有旁人会趁虚而入。”他想了想,“我对周晋浦的情况着实不大了解,明儿我去一趟镇国公府或是周家族中,找熟人打听一下消息,看能不能查出他身边还有什么人能为他出谋划策的。”
海棠对自家兄长打探情报的本事一向很信任,便放心把事情交给他,自己回后院去了。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起来,海棠迅速梳洗完毕,便去了正院上房,陪祖父母用朝食。哥哥海礁也在,正劝祖母马氏,饭后就打发人去周家三房问问后续。得到马氏同意后,他就着小菜匆匆吃了一碗汤面,塞了两个馒头,便辞别家人出门,一出大门便遇上了金嘉树。
金嘉树忙问他:“海哥可看到信了?”
海礁笑着伸臂搭上他肩膀:“看到了,多谢你想着,一有消息便告诉我。我放了学就想办法打听去。”
金嘉树压低了声音:“昨儿我跟麻尚仪撒了个小谎,需得海哥帮我圆上……”他俩低声一路说话一路向外走,海棠从家门里头探头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外,方才笑着缩了回去,关上大门。
早饭过后,海西崖到衙门上差去了,马氏打发了马昌年去周家三房去传话,询问周马氏,马老夫人与周晋浦那事儿是否有后续消息?
一个时辰之后,马昌年回来了,给马氏带回了周马氏的亲笔书信。
海棠闻讯赶到了正院上门,挤到祖母身边,去看她手里那封信。
原来周六将军根据周晋浦心腹长随报上来的线索,将马老夫人残存的那点人手给抓起来了,连她在外头隐藏起来的房产、财物,也全都没放过。他回家向镇国公复命后,又来周家三房见周世功,充分肯定了他们上报线索的功劳。而周晋浦作为“策划者”,自然也得到了奖赏。
周六将军离开后,周世功问得长子已经反省过来,似乎还懂事了许多,虽然对继母还有许多不满,但已经不再闹腾着与妻子陈氏和离了。他深感欣慰,便开口取消了对儿子一家的禁足令,允许周晋浦出门了,只是嘱咐其不要跟外头的人提起马老夫人的罪行,免得坏了三房名声。
周晋浦很乖巧地表示自己不会泄密的,也不急着出门访友,反倒是平心静气地拉着妻子陈氏来给父亲磕头,表示自己之前犯了糊涂,做了许多错事,让父亲操心,如今他已经知道错了,愿意悔改,请父亲给他一个机会去弥补。
周世功见状,自然更加感动,只觉得长子这回是真的长进了。
他觉得长子只需要收敛一下脾气,在长辈们面前守礼些,再认真点读书就好。只要长子能有个秀才功名,不至于一世做个白身,他就满足了。如今周世功觉得孙子周良候资质还可以,想着自己横竖闲赋在家,正好教导孙子读书。只要周良候能考中功名,日后顺利入仕,就能将周家三房的门户支撑起来,那就算周晋浦平庸一世,也不打紧了。
周世功一番良苦用心,周晋浦似乎也很感动的样子。他表示自己做了太多错事,给父亲添麻烦了,一定要好好弥补。
而他弥补过错的头一件事,就是自荐去给继祖母马老夫人侍疾。
周世功其实不怎么相信他是真心去侍疾的,但考虑到弟弟周世成马上就要回来了,日后周家三房还需要周世成去维持父辈在军中留下的人脉,长子继承家业后,也需要周世成的辅佐,于是他便松了口,让长子去侍疾,其实重点是放在儿媳陈氏头上,让陈氏去做服侍马老夫人的差使。
陈氏乖巧应了,离开书房后便立刻去了西院。周晋浦虽然与她同行,但只在院子里说了赔礼的话,并未进屋,只让妻子去熬药煮粥。屋里的马老夫人大骂了周晋浦一顿,把人骂跑了,倒也安心接受了陈氏的服侍。
谁知她刚吃了两口陈氏熬的汤药,便吐了一大口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