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金家二房的人中,终于有人发现当年进宫的许氏很可能没有死了?
海棠心知海礁在担心什么,可偏偏这些话,他们兄妹只能私下讨论,没办法当面向金嘉树提起,只好拐弯抹角地探问。
金嘉树并没有察觉到海礁话中的探问之意,只微笑道:“我与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兄弟情谊。从我记事起,他便是家中人人疼爱的宝贝蛋,可以锦衣玉食,可以上学读书,长辈们提起他都是赞赏的话。不象我,总是挨打挨骂,想要学写几个字,读一读《三字经》,二房的人都会跳出来嘲笑辱骂一番。”
深得长辈疼爱的金梧与他这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自然不会有什么兄弟情谊。前者虽然不会与父母长辈一道对他朝打暮骂,但也不会好心地替他求一句情。他们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流,金梧只有在与学堂里的富家同窗聚会时,需要有人扮作书僮跟班撑场面,才会和气地拿出些书本笔墨之类的物品来哄他。等到聚会结束,用不着他了,金梧便又会恢复平日的冷淡了。
后来京城有信来了,皇帝又赏了黄金,金举人肯让长子读书后,倒也曾嘱咐金嘉树要与读书读得不错的金梧好生相处,做一对友爱的堂兄弟,日后互相扶持。可金嘉树从来都只是在人前装作敬重堂兄的模样而已,背地里,他绝对不会靠近对方半分,而金梧也同样对他毫无兄弟情谊。
金嘉树对自己的想法心知肚明,金梧想必也心里有数,不该跑来自讨没趣才是。可他还是来了,那只能说明,他必定是受到了长辈的差遣。
金嘉树心中明了,看来他想要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
金嘉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对海礁与海棠道:“多谢海妹妹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多加提防的。海哥也不必为我操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与先父不同,与二房绝无半点情份,只有十多年来积下的仇怨。只要我不愿意,二房任何人都别想逼迫我答应什么。”
海礁见他心意坚定,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那就好。赶明儿我去跟奕君提一句,镇国公府答应给你安排的护卫,什么时候才能到?若是家里有可靠的人镇场子,就算金家二房的人真敢闯进门来捣乱,也伤不着你分毫了。”
金嘉树谢过了海礁的好意,表示自己已经让人收拾好屋子了,镇国公府安排的人来了,随时可以入住。
时间不早了,海礁起身告辞,拉着小妹出了二进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海礁压低声音道,“小金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海棠也说:“我也觉得有古怪。虽然他家的宅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入住,但日子定得这么急,还是不大合情理。我觉得他似乎急着搬出去,疑心他会不会是觉得,住在咱们家里,不大方便他去做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海礁若有所思。金家二房派人来巷口窥探,多半是发现了金嘉树要搬家的事,也想找他呢。
如今遵化州的公文与证据都送到长安府衙了,黄知府即将要开堂审理金二老太太与金淼的案子。而金家二房上下都打定主意,要将罪责全都推到金淼头上,把其他人洗脱出来,连金二老太太也要争取无罪释放。可黄知府被遵化州知府的做法激怒,又不耻于金家二房所为,不想配合,定要让他们都受到惩罚不可。风声传出,金家二房的人必定会为此着急。他们想上门找金嘉树,定是想让他高抬贵手,帮着说好话。
从金嘉树那日拜访黄知府的情形来看,他颇受黄知府青睐。若他真的肯开口求情,金家二房能逃脱罪责的希望似乎不小。最起码,金家二房的人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特地在案子开审前去拜访黄知府的金嘉树,又在人前显露出黄知府对自己的看重,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可他又为什么会故意呢?
海礁抬眼看向海棠:“小妹,你说小金他……是不是就等着金家二房的人主动来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