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金嘉树说:“你成天说自己会给姨母写信,其实正经也没写过几回。除了年前那次报平安以外,开春后遇险,还是因为周四将军要进京,能顺道捎一程,你才写了信,否则你就只是写而已,根本没打算把信送出去吧?”
金嘉树微微红了脸。不过陆栢年近来时常教导他功课,两人也算是混熟了,所以他说话也能坦率不少:“家常琐事,我实在不好总是麻烦镇国公府。若不是要紧大事,我也没必要去打扰姨母呀……”
曹耕云在旁不以为然地说:“你姨母正想知道你的事儿呢!你一个半大孩子,独自在长安讨生活,先前又受过伤,还曾经遇到过要命的歹人,她在宫里怎会不替你担心?多跟她说说你眼下的境况,也能叫她知道你日子过得好不好。否则你迟迟没有消息,她只会越发牵肠挂肚。镇国公府平日里总会与承恩侯府有联系,顺道替你捎两封信也不费什么事儿。只是你得主动开这个口,不能指望人家每每需要派人进京送信时,都会特地过来问你一声儿。”
金嘉树低头受教,但他觉得,真正需要向“姨母”许贤妃汇报的事,上回都在信里写清楚了,眼下实在没什么好提的。这回镇国公府往京中送信,他就没必要再搭一回顺风车了吧?
陆栢年不以为然:“怎会没有?你如今都在长安置下房产了,马上就要搬进新家,往后便是一家之主了,还开始跟着老谢读书。置产也好,举业也罢,难道不是正经大事?你不跟你姨母禀报一声?”
金嘉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乖巧地点头应是。他说会尽快写好家书,送到镇国公府去的,马上就写!
曹、陆两位长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点了他几句功课,便回前院去了。
海礁这时候才从二进院的主屋边上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位长辈的背影,又瞧了瞧金嘉树,隐约能猜到一点长辈们让后者写家书的用意。
他也不进门,就在窗外跟金嘉树打了声招呼:“小金,一会儿我有事找你,你稍等我片刻。”便匆匆跑向了前院。
金嘉树虽觉得莫名,但海礁既然说会来找他,那他多等片刻就是,倒也不需要着急。关键是眼下的家书,该怎么写?曹、陆两位老先生是刚从镇国公府回来的吧?他们特地来找他,让他给“姨母”写信,可是镇国公府需要他这封信来做些什么?他们要做的事,不会对“姨母”不利吧?
海礁也向曹、陆二位长辈问出了类似的问题:“让金嘉树写信,是为了给镇国公府的信使进京添个理由么?”
曹耕云笑道:“顺道罢了,镇国公府要给承恩侯府送信,自家人找自家人,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么?还需要再借许贤妃的旗号?犯不着!只不过,镇国公府都决定要支持八皇子继位了,许贤妃也不能干看着,多少得帮点忙。让金嘉树给许贤妃写信,也是为了让许贤妃知道,她外甥在长安过得好着呢,没有寄人篱下,都置产买房了,当家做主的,还有名师指点学业,只要肯学,将来前程定然大好。
“她承了周家的情,帮着在皇帝面前说得周家的好话,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本来她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周家可从来没说过,不支持她母子的话。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她就别偷懒了,总不能坐等旁人将她儿子送上储君宝座,她却闲在一边啥事都不干吧?”
海礁眨了眨眼:“这是……想让许贤妃在皇帝面前替周家说好话?”
“不仅如此。”陆栢年微微笑道,“镇国公要主动向皇帝表忠心,愿意支持八皇子继位,这可不符合皇帝原本的打算。为了防止咱们的陛下又钻了牛角尖,起了不该起的念头,一位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况且,解语花也不吃亏。这可是为了她儿子的皇位!她难道不该多劝着皇帝些,让皇帝别总想着往功臣头上泼脏水么?本来能水到渠成的事,实在没必要再添些无谓的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