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马氏几乎没当场气晕过去,想不通继婆婆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嘴硬,宁可断绝所有人的后路,也不肯说出原委,让大家一块儿想办法度过难关。朝廷若真的降罪下来,遭殃的又不仅仅是他们夫妻儿女,马老夫人和她亲儿孙,也是逃不过去的呀!
看到周马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周怡君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跑上前去,与马氏一道把她扶住了。海棠也跟着走了上去。
马氏扶住了大姐,冷冷地瞥了马老夫人一眼,便对周马氏道:“大姐,额们也不必在这里跟她啰嗦了。这就是个糊涂人,好声好气跟她说话,是没有用的。依额说,额们还不如赶紧回娘家,跟族人们好好商量一下,把这个婆娘逐出马家的好。她本非马家骨肉,靠着老姑奶奶才有今日。可她既非老姑奶奶亲生,也不是老姑奶奶养大,还没给老姑奶奶养老,她凭啥顶着老姑奶奶干闺女的名头,就把老姑奶奶偌大的身家给占了去?还要反过来对额们马家人颐指气使?!
“从前她是周家诰命,额们都让她三分,如今她就是个祸害!还是会牵连全族的祸害,留她做甚?!早些与她划清了界限,再把老姑奶奶的财物产业奴仆收回来,与她彻底断绝关系,马家才能有清静日子可过!”
周马氏弱弱地说:“你说得是……周家已经被她害了,马家不能再受她连累……”
“放屁!”马老夫人这回可沉不住气了,指着马家姐妹破口大骂,“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贪我的钱财罢了!靠着我得了几十年的风光,如今稍稍有些风向不对,就要翻脸不认人?!”
马氏反骂回去:“额们姐妹几时靠你得了风光?这些年马家又从你这儿得过啥好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都是你害得额们马家一年不如一年。你倒是风风光光做诰命夫人了,却把额们马家几十年的福气都吸了去。没有你,额们才有太平日子可过!”
反正都撕破脸了,马氏索性做得更绝些。她招呼周马氏带来的壮妇:“都给额进屋,把那些不带周家记号的财物家什伙儿都搜出来,那是马家给她的陪嫁。既然她以后不是马家人了,那就不能再占着东西!”
周马氏与仆妇们都愣住了,前者忙拉住妹妹的手:“玉梅,你这是……”
马氏提醒她:“拿点实实在在的好处回去,族里的人才会听信额们的话。况且,真有抄家那日,这些东西也保不住。不提前拿走,马家岂不是白白吃了大亏?!”
周马氏顿时觉得有理,便冲着仆妇们点头。仆妇们都是新选上来的,没有经历过马老夫人在三房说一不二的时期,只听周世功与周马氏夫妻的号令,见状便真个闯进屋里去了。
马老夫人气得直跳脚:“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还是朝廷诰命夫人呢!你们怎敢对我无礼?!”
马氏冷笑:“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废掉的诰命夫人,有啥好怕的?额虽然只有敕命在身,可额身份稳当得很!”
“住口!”马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指着马氏的手指都在发抖,“无礼小辈,你安敢在我面前张狂?!这里是周家!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话!”
“你在马家也一样是外人!”马氏冷笑道,“别在额面前摆长辈架子了。就算你是将军夫人又如何?早晚要被法办的,不过是个罪妇,额有啥好怕的?!”
她扭头去跟周马氏道:“依额说,她不肯张口,也不打紧,不就是要查当年的旧事么?回马家去寻几个年纪大的长辈,或是收回老姑奶奶的产业后,去寻那些老掌柜、老伙计们,要见过她年轻时候模样的,去问他们,老姑奶奶当年是在哪里认识的她,又是咋样收她做干闺女的?顺藤摸瓜,额就不信,查不出她的底细来!”
周马氏咽了咽口水:“若她……真是个胡人奸细,那就是胡人处心积虑,算计额们周家的缘故。额们周家顶多就是被蒙蔽了,不是额们故意里通外敌……”
周怡君露出惊喜之色,可两丈之外的马老夫人,脸色却彻底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