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君为此还特地来向海礁道谢。归夫人不再闹腾,首先受惠的就是他。他如今不需要再担心哪天待在自己房间里时,归夫人忽然就带着女儿闯进来了。她不再坚持将女儿嫁给他,他总算能松一口气。
周奕君同族同辈的兄弟中,已经有几个人在年后加入军中,得了军职,各自四散往边城历练去了。他年纪虽小些,但因为早早跟祖父打过招呼,眼下也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镇国公找了个早年跟在身边做事的老亲兵,专门带着周奕君训练,还跟老军师那头也打了招呼,让周奕君随时上门去请教地理兵略。等周奕君把该学习的技能都掌握好,明后年就要正式往边城去,少说也要在前线待上两三年,才会回到后方来,继续学习历练。
周奕君非常兴奋地跟好友海礁说起了祖父对自己的安排,惋惜海礁不能跟着他一块儿走,等将来海西崖告老致仕,海礁还要跟着祖父回直隶老家去。他们好兄弟俩竟然不能一同戍边,一同立功,实在太可惜了!
海礁心里也隐隐觉得有几分可惜,无奈家里早就做好了计划,他不可能丢下亲人们,自己重回边关挣前程去的。两世为人,如今在他心目中,再也没有比一家团圆更重要的事了。虽然周奕君很对他的脾气,他也期盼着能杀敌立功,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真正应该重视的是什么。
他柔声应和着周奕君的话,即使两人过不了多久就要分开,他也希望能与对方长长久久地做朋友,路途隔得再远,也能保持书信联系,遇到难处的时候,可以互相照应。说不定,他回了直隶老家后,有机会平步青云,直入京中,还有能帮上周家的时候呢?
金嘉树在旁听着,一直没有吭声。他素来安静,周奕君与海礁也不觉得奇怪,并不知道他心中在暗暗纳闷。
长安的官宦人家子弟,想法跟直隶的人真的很不一样。去边城从军受罪,竟然是件荣耀的事么?周奕君这么想也就罢了,竟然连海礁也这么说……
金嘉树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发表意见的好。他从前在遵化州乡下长大,最常打交道的,不过是二房那几个难缠的族人亲友,以及乡间的左邻右舍罢了。无论是他的父亲继母,还是亲友邻居,所思所想,都与西北的人大不相同。他不能露了怯,叫人以为他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周奕君来了海家一回,还在海家吃了晚饭,才离开了。没得两日,海礁就听说他去了老军师家中请教,基本就住在庄子上了。海礁自己也忙于卫学的功课,顾不上再出城找周奕君玩耍,只是偶尔会遇上唐蒙,聊上几句,知道些军中的消息。
有一日,唐蒙忽然截住了他,问:“你们家好象跟周家三房是姻亲吧?周家三房好象有麻烦了。”
海礁怔了怔:“什么麻烦?你可是听说了什么风声?”海家人近来忙碌,祖母马氏已有些日子没跟姨奶奶周马氏联系了,就连马叔马婶夫妻,都没顾得上去看女儿女婿。
唐蒙便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我也说不好。反正……你们家跟他家是亲戚,自个儿去问吧。我只偷听到家里长辈们说,这回周家三房可能要倒霉了,还是那位老夫人惹的祸。为了这个,我们家老太爷特地跟伯娘打了招呼,让她在外头继续礼佛,暂时不要回来呢!”
唐夫人从前与周家三房马老夫人相熟,如今虽说已经反目,但早年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唐家生怕她会再受牵连,拖累唐家,才宁可让她继续在外地待着。
海礁暗自心惊。据他所知,唐夫人带着女儿出门都快一个月了,差不多该回来了。以她跟马老夫人的关系,唐家都怕会受连累,马老夫人到底又出什么夭蛾子了?!
他不敢大意,忙谢过唐蒙,便立刻加快脚步,朝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