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寿也更加清楚,刘协如今与其说是猜忌刘皇叔的那些猛将谋士,还不如说是在猜忌被刘皇叔送还回来的这份天子权柄。
这份权柄固然诱人,但短短不到三十年,它使得本该逍遥一生的刘协,被迫成为了近乎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这位被奸贼扶上尊位的天子,如今在恐惧本该他的权柄。
若是太平时节,伏寿知道她应该去鼓动丈夫努力扞卫这个不祥的权柄,并从上汲取荣耀输送给母家。
但回想起来夺城之前的国不国、家不家、人不人,她也升起了倦怠之意。
“不哭不哭,伯和不哭。”
“若是不喜,那便不要,即便为田舍翁,妾亦不离不弃。”
“皇叔既然能扶大厦之将倾,那如何不能为伯和撑起一方天地?”
她终于听到耳边胸膛里的那颗心脏逐渐安定了下来。
擦干了这个不似天子之人的泪水,伏寿将那颗再熟悉不过的脑袋揽到了怀里往身后床榻上跌坐下去。
“伯和,夜深了……”
令伏寿没想到的是,这个所谓小年的庆贺,相当隆重。
一大早她就听到侍女说皇叔领着不少健卒,带了粮食和煤饼,一大早就去慰问邺城当中的鳏寡孤独无所依者。
“而且……”侍女吞吞吐吐,眼角微抬小心翼翼打量着皇后身侧的天子:
“而且刘皇叔还与那些鳏寡老人说,等过完年会于邺城建一座天福院,以富户之薄才,施养晚年无所依者,如此令老有所依,令富户积余福。”
伏寿若有所思,而刘协脸上挂起轻松的笑容:“善!”
侍女的脸色僵了一点,于是伏寿也忽然开心不少。
小年宴位于邺城的府衙,这里厅堂相当广阔,积雪被打扫干净并堆放起来捏成了各种瑞兽模样,数十个暖炉被安置在屋里烘得这里几似盛夏。
绿油油仿佛刚摘下来的蔬菜,已经被热好并泛着甜味的瓜果蜜饯罐头等,还有最不可或缺的被撒了香料的各种肉食。
若论奢华,刘协真心觉得其程度甚至还不如他在邺城时被迫出席过的曹丕曹植的宴会,毕竟此间也就吃食稀奇了一些,但若论金玉和锦缎装饰,几乎看不到。
而且来来往往的人也并不特别恪守繁复的礼节,身上反倒是相当清楚的带着军旅的气息,但被一些简单礼节点缀之后,这股气息并不令他讨厌惧怕。
刘备主动迎了上来:“陛下。”
刘协脸上也堆起了真挚的笑容:“皇叔。”
简单寒暄完毕,随后那些猛将能臣也都依次过来简单见礼,最终眼看那些年轻的官吏校尉也要过来,刘协干脆简单摆摆手:“便依皇叔此前所,勿要在意。”
于是刘备亲自过来将刘协和伏寿送到了内堂。
伏寿听得清楚,随着两人的离开,外面的气氛顿时热烈不少,不过在这里也一样——刘协已经很没风度的盘腿在榻上,开始对着眼前的食物酒水挑挑拣拣,尽选自己喜欢的。
伏寿顿时有点好奇:“伯和昨日去拜访皇叔……”
刘协点点头,嘴里塞了四五枚果子满不在乎道:
“皇叔说了,凡事有他,朕有何忧?只是可惜皇叔不允朕回去当渤海王……”
此时外面气氛更加热烈,伏寿清楚听到有祝酒词:“大汉万年!”
刘协也举起酒杯,隔着门高呼:
“大汉万年!”
言语间尽是轻松,于是伏寿也笑了出来,斟酒满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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