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殿中,内侍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努力用微微抬起的脑袋去打量光幕的内容并努力记下来。
他们还能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殿内的情形:
宰辅赵公站在石桌旁边,好似那石桌能研究明白一眼,对其摸摸看看不停。
翰林医官刘翰倒很是淡然,搬了个桌椅在一旁,捧着个本子努力往其中写写画画。
最为紧张的自然便是殿中了。
内侍们记得清楚,官家方才听那开禧北伐还好,还与身旁的赵相公说“终归还是敢打的”云云。
但很快,那郭倪一副沽名钓誉的作态就使得官家眉头大皱。
而随后,那后世随意所说之内容便有点刷新了对大宋的认知:
“这郭倪一个腌臜打脊泼才,竟敢欺军至此?”
“竟自缚猛将送于敌手,悍将使敌生畏反倒亡于上官之手,悲哉!”
或是因为同样出身军伍所以更加能够感同身受,内侍们觉得官家几乎要重现那一日晋王“行刺”之光景。
空囧法师倒很是机灵,已早早退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面上也很是忧心。
而最终眼看着那辛弃疾留一词之后病逝,方才还激动愤恨不已的官家,反倒突然平静了下来。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好词。”
“空炅法师!”
远处的赵光义顿时一激灵,赶忙应了一下。
“将其抄录一份,装裱起来,放朕书房中。”
赵匡胤也觉得终于体会到了这两宋辞赋与唐诗最大的不同。
盛唐戍边陈兵夸耀武功动辄灭敌国,故有边塞诗,雄浑大气。
两宋之词中是散不尽的国仇,说不完的家恨,叹不完的失意。
后人叹汉以强亡,惜武侯五丈原。
念安史之乱,说盛唐崩塌非一夕之功。
如今说两宋风云,更多的叹息反倒是南宋配不上如岳武穆等猛将。
孰优孰劣,一望便知。
【辛弃疾几乎用一辈子诠释了壮志难酬四个字,因此他的逝世自也是充满遗憾。
但同时也有半分幸运,因为他不必知晓此战之后南宋主战主和两派low穿地板的人格比拼。
开禧北伐失败之后,韩侂胄不能接受,不顾南宋当时内忧外患之局,决心再战。
结果这引得主和派异常不满,在权势上无法与韩侂胄争锋的情况下,主和一派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对内猛如虎对外软如羊”。
辛弃疾病逝两个月之后,史弥远联合皇后外戚,趁着韩侂胄上朝直接将其刺杀。
随后将其脑袋砍下来送给金国,并同意了金国和谈的全部要求,即缴纳三百万白银作停战之资,再增岁币至三十万。
而在随后的嘉定议和上双方又签了详细条约,包括宋金由叔侄之国变为伯侄之国,增岁币,割让绍兴和议之后收复的全部土地。
但议和当中的将自家宰相脑袋砍了寄过去“函首虏廷”实在是太离谱了,当朝大臣王坚秉公直言:
“韩侂胄头不足惜,但国体足惜!”
更骚的是金国拿到韩侂胄脑袋之后,也跟着起哄:
“侘胄忠于其国,谬于其身,封为忠谬侯。”
也就是说在金国看来韩侂胄是忠臣,谁是奸佞倒也很清楚了,恶心人有一手的。
与辛弃疾相比,同时代的大诗人陆游就倒霉的很。
嘉定和议之后,本就因为生活困顿身体不好的陆游忧愤成疾,撑了半年之后病逝,临终留绝笔依旧不忘北伐: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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