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屋内的雅莱透过窗户看了过去,她第一次见她的老师对谁这么激动地说话,话语中透露出这么强烈的感情,她终于知道风行若其实不是一个真正的冷血无情只为达成目的机器,他是一个活生生也想要保护亲人的有感情的人。
骄阳升起,剑依旧寒的像块生铁。风行歌前冲,挥剑,风行若双手平抚,卸去了大半力气,右手两根指头夹住了剑刃。
二人在正在对峙中,风行歌也没有抽出剑,保持着这个角力的姿势继续说:“虽说你我是兄弟,但终究不是一类人。事情过了这么久,对于当年真相如何,我不想听你说,也没兴趣。我只知道,阿铎和阿大哥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老城主是收留我们的亲人。而你,害死了他们。”
风行歌说到这里,突然加重了力气,风行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迎面一拳来解围。
少了一只手的支撑,风行歌顿时感觉拿剑的手轻松多了,向侧面滑开一步,回身抽剑,脸上硬生生挨了一拳。
虽然这一拳没能用上全力,但是也绝不轻,风行歌嘴角渗出了血,但还是做好了那个姿势,那个奋力做好的顺劈的姿势。
“这就是我两年领悟出来的剑术,觉悟吧!”他狂吼,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街邻。
那是最简单的招式,两只手拿着剑从头顶上劈下来。那是小孩子打架抓到一根很沉的棍子,最常用的招式。
只是他极快的重复了很多次。
风行若打出那一拳中了让他微微惊讶,不过他还是很快判断出了下一招的动作时,及时作出了反应。在挡住了第一剑顺劈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第二次顺劈的起手动作已经做完了,急忙的闪过了第二次顺劈,第三次顺劈的剑光已经笼罩在他的头顶。
一次,又一次。
风行若不得不挪开了脚步向后退,也躲不开这最简单、最愚蠢、破绽百出的动作。
最后剑在笠煌城的城主府前庭砍出了一道裂缝,高高在上的俊朗少年被一脚踹飞,把城主府的门和牌匾砸了个七零八落。
桌上那碗还有一丝余温的茶着了灰尘。雅莱扶起了有些狼狈的风行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银发红瞳的少女用纤细的手指在风行若背后一点,只觉一道温暖的气流涌入了他的体内,让他那险些被这一脚踢散架的身子骨顿时恢复了些力气。
风行歌提着剑站在他的哥哥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少女为他疗伤,却什么也没说。
活动了活动受了伤的身子,感觉并不严重。风行若站了起来,看着他的弟弟,只是苦笑。
“老城主是我亲手杀的,你的兄弟们也是我出的主意给害死的。现在仇人就在你面前,而且被你打倒了,你准备怎么办,杀了我替他们报仇?”
风行歌冷笑:“偌大敦煌城,就这么一个城主,而且基于你的年纪、身份,应该有不少人想要你的命,府中却一个侍卫都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风行若歪了歪头,“看来真是成长了不少,以前的你,对这些事从来没兴趣。”
“你错了,我现在也没兴趣。”风行歌轻轻摇头,“只不过现在明白了,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
“老城主的事,我在那之后不久就知道了。”他接着说,语气比提剑入府时缓和了许多。“那是他的意志,我不怪你,但也不原谅你,我只希望你能找到他真正的仇人。”
“我知道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绝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办到的小事,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完成它。不管是为了这些平头百姓,还是为了完成老城主的心愿。”
“那也是你的心愿,是吗?”风行若诚恳的问。
“也许吧。”风行歌答道,“如今的我看清了你,但却付出了几百条人命的代价。”他说道这里,两条挺拔的眉皱了起来,紧紧咬着牙,声音有些嘶哑接着说道:“我想先把你的脑袋寄存在脖子上,等你完成了老城主的心愿 ,我会来取的。”
风行歌说完便要转身走,风行若在后面跟了两步,追问道:“那时你真的会回来取吗?”
风行歌停下了脚步,沉默了许久,终于答道:“或许吧,也要看你我有没有命折腾下去了。”他回答完,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停下来,问道:“清灵还好吗?”
风行若回答道:“很好。是个乖孩子呢。”
“那就好。如果你还剩一点最后的善良,照顾好他。别让他的未来,卷到你这些复杂的事情里面。”
风行若看着他的背影,沉默。恍如隔世般的,思绪飞到了很遥远的过去。眼前浮现出那个小时候要仰视的那个人的模样,跟雅莱一样的银发红瞳,手上捧着一卷书,哄着最小的弟弟睡觉。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许多事,又想到了许多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有点想倒下睡一觉,有点怀念过去那个温暖的怀抱。
“真好啊……”风行若抬头看着天空喃喃,眼中的温柔第一次盖过了坚毅。
“可惜那都是过去。”过了一会他又说,双目中那种给人威压的自信在消失了一瞬间又回来了。他回过头来,对站在身后双手交叠的少女说:“雅莱,想听故事吗?”
雅莱点了点头。
“叫人收拾一下,进屋去,我想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