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别缝了,我能不能不穿?”
苗翠花一听,立刻露出一脸忧心,苦口婆心道:“妈呀,可不行,你快听姥的话,待会儿就穿它。穿里面怕啥好看不好看的。没听人说嘛,钱要贴身装,包往里面放,在外取现金,出门加小心。”
“可咱们是去医院。”
“那更不中了,没听那么句话嘛,贼眼左右乱看,手拿报纸雨伞,总在医院瞎转。”
江男欲哭无泪:“姥姥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还一套一套的。那我就问您,您给我钱缝裤茶里了,我要是用钱,我挺大个丫头,手伸进裤裆里往外掏好看吗?”
苗翠花眼睛闪烁了两下:“你花啥钱,要买啥,姥给你掏,我这裤茶里有。”又特意看了眼江男的脸色,退而求其次道:“那我给你缝袜子里啊?”
江男很无奈,瞟了眼她姥为劝她嘴边泛起的吐沫星子:“行,您别缝了,我拿钱当鞋垫踩脚底下,我就不信了,谁还敢挠我脚心啊,这回您总放心了吧。”
苗翠花满意了。
家里来人了,全是这种思想观念、生活上的不便吗?
不,还有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热乎乎的大包子摆上桌,软乎乎的包子皮露油,就像是里面的油已经浸到了外皮上,皮薄馅大。
江男拿起一个就一口咬了下去,苗翠花坐她旁边,笑眯眯地半张着嘴看她吃,看了几眼才想起还有任子滔,又赶紧张罗道:“来,吃,吃饱饱的娃,尝尝姥姥做的好不好。”
说完又开始盯着右手边的任子滔咬包子。
任子滔不清楚江男是否注意到姥姥总是半张嘴看他们吃饭,他有注意到。
也是因为注意到了,心里忽然一热。
这样的姥姥,让他想起了他奶就是这样。
因为小时候,他奶总喂他吃饭。
每次喂饭,奶奶就会张嘴逗他:“啊,”他看到奶奶嘴张的大大的,自己才会把嘴也张的大大的,让她喂饭。
一勺一勺又一勺,让很多奶奶、姥姥、妈妈,在岁月中养成了习惯。不管喂饭那事过去了多少年,只要在看到孩子吃得香,她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半张着嘴。
任子滔连吃了五个还没停手,又抓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咬下去半个,对苗翠花说:“姥姥,真香啊,真香。”
江源达瞅了眼任子滔,心想:
嗯,还行,从进屋眼睛就没乱瞟。
要是敢眉来眼去,浮心挺大、花了胡哨的,以为他们同意处对象就不再注意规矩了,你看着的,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敢那样,他就直接摔筷子,完了把这房子卖了。
唉,那孩子还真没有。
嘴也挺甜,瞅给他丈母娘忽悠的脸上笑就没断过。
男男她姥爷也和他说:是个踏实的,踏实的都不太像现在的孩子。现在那年轻人,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别说主动帮干活了,支使到头上,恨不得大懒等小懒。
说是子滔没有,进屋先跟大伙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去厨房要帮忙,估计是寻摸一圈发现没啥可干的,又钻进卫生间,把纸篓、包括卫生间的垃圾袋啥的,都给拎下楼扔了。
让江源达没想到的是,任子滔不仅能接地气的倒纸篓,才念大二啊,在外头方方面面也整的特明白。
虽然早就知道开公司了开公司了,去国外挣了那么老些钱,变得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了,但是说实话一直还改不了那观念,心里还总拿任子滔当孩子看待。
这回,不一样了,不能再小看了。
商务车停在了单元门口,张亦驰带小跑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特意没一口一句任总的叫任子滔,张亦驰对江源达客气地说:
“江叔叔,医院那面已经等着了,外公外婆到了那,咱们就检查。
本来想去新开的私人医院来着,那里有最新的设备,医生也是全国各地的大拿。
但是外婆的医疗档案在那,所以这次检查还安排在那,您看行吗?
要是不放心,咱明天再去趟私人医院。”
江源达还没说行与不行,吓得苗翠花紧着摆手:“那地方就行,检查一遍就得。”又不是洗澡,多洗一回没啥大不了。当医院是啥好地方啊。
医院大厅。
阔别一年多时间。
江源达想起上次领着丈母娘来看病,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电话问朋友有没有熟悉的大夫。
后来为了让人家能给咱好好做手术,他给手术室的医生护士塞红包,给麻醉师塞红包。
当时特想给主治医生、据说是这个医院的主任塞红包,钻进人家办公室鞠躬哈腰,结果让人给撵出去了,还严厉批评他,走廊里都是人,拿他当典型损够呛,也不敢发火啊,挨训陪笑脸。
再看看这回,和任子滔正热情握手的,那不就是那位主任嘛。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