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句话,凌霄就知道这奏章的内容多半不妙了。
但他仍然没想到竟是这种程度的“不妙”。
祝衡并不知道阳城的瘟疫是人为散播,也未必能想到中间这个时间差有问题。所以凌霄原本以为这份奏章应该是请功的,或者最多是骄矜地表达一下对阳城百姓的歉意,总之内容绝不至于让他措手不及。
然而他全猜错了。
这是一封请罪书。洋洋洒洒近千字的奏章中,祝衡自陈了八大罪状,一字一句椎心泣血,仿佛恨不得即刻就把自己军法处置了。
先是说自己轻信调令,未及深思就连夜带兵围了阳城,给阳城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再说自己误信歹人,与那阳城府君李仲道多有往来,私自放了李仲道及其亲眷进出阳城,为睿王传递消息;
然后说自己受人蒙蔽,误以为阳城瘟疫已不可控,草率带兵攻城甚至入城放火,致使将士和百姓都有死伤……
桩桩件件,他是半点儿都没打算为自己隐瞒。
但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关键在于“轻信调令”、“受人蒙蔽”以及“误信歹人”。
还有“为睿王传递消息”。
最关键的是,他还添油加醋地说了:三日前,他收到了睿王府的传令,睿王命令他不必打听城内的情况,务必放火焚城,鸡犬不留。
这条命令,与凌霄今日请缨亲赴阳城的大义之举自相矛盾,谁都能看得出其中必有猫腻。
要么是祝衡这份奏章在说谎,要么今日睿王与郑太医请缨赴阳城治病救人只是一场表演。
皇帝会怎么想?凌霄不敢猜。
此时他手中奏章已经阅完,皇帝命令他传给朝中群臣看。他不情愿,却被安国公给抢了过去。
安国公声音儒雅清朗,不急不缓地当众读了出来,那奏章上的内容便响彻了整个大殿。
这下子,凌霄已经没有办法再“随机应变”。
他急急爬向龙案,跪哭:“父皇!这奏章上的话,不是真的!是……是祝衡和阮青枝这个妖孽合谋来害儿臣的!儿臣素来以百姓为念,这么可能授意祝衡放火焚城!……对质!儿臣要求与祝衡对质!”
“朕会让他来的。”皇帝叹了一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这是,要当一件案子来查办了。
凌霄颓然跌倒,惶惶无措。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声音几乎要把大殿的屋顶给掀了去。
如此局面持续了很久,直到阮青枝都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才终于有一个老臣跪了出来:“陛下,此案疑点颇多啊!如若阮大小姐和祝衡所言属实,那……睿王殿下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恐怕要问睿王殿下本人。”张俭冷冷地道。
另一老者拈须冷笑:“睿王殿下的目的,倒也不难猜。先前不是有相府二位小姐的真假凤命之争吗?阮大小姐逃去阳城避难,睿王殿下就下令散播瘟疫、焚毁阳城,此举不但可以除掉阮大小姐,而且可以将‘妖孽’之名加诸阮大小姐之身,那阮二小姐的‘凤命’就此名正言顺,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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