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忠也沉声斥道:“你也确实太不像话了些!你母亲新丧,你的弟弟妹妹都在灵前跪着,你是滚到哪里去了!”
阮青枝只得又站定转了回来,认真地回答道:“我去京兆衙门了。”
阮碧筠看向夜寒,愕然:“为了他,你连母亲的丧事都不管了?”
“是。”阮青枝答得十分坦然,“母亲不止我一个女儿,夜寒却只有我一个主子。他若蒙冤受屈死在京兆衙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居然让她说成是忠仆贤主的大义了。阮碧筠心里暗骂,更多的却是不解,急急地又追了过来:“所以,是你说服了沈大人?他就真的把夜寒给放了?”
阮青枝摇头不答,夜寒便替她说道:“沈大人并不需要小姐来说服。我本无罪,沈大人查明真相放我回来是必然之事,小姐只是放心不下,亲自去接我而已。”
阮碧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阮文忠已拧紧了眉头:“京兆尹说你无罪?所以那几桩案子……”
话未说完,外面忽然有小厮跑进来叫道:“老爷,沈大人又来了!”
院里顿时起了一片恐慌。
平民百姓没有不怕见官的,尤其现在已经戌时过半了,大晚上的被官府找上门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即使是身为丞相的阮文忠,此刻也不禁沉下脸色,快步迎了出去:“沈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京兆尹沈明山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这么晚了本不该打扰相爷,只是案子忽然有了新进展,上头又催得急,下官想着还是能快则快的好,所以只好又来了。”
阮文忠脸色不善地盯着他:“案子有了新进展,与我相府何干?”
沈明山昂首挺胸,义正辞严地道:“下官已经拿到了证据,先前说的那两桩案子,与府上二小姐身边的两名暗卫有关。”
“你说什么?!”阮碧筠再顾不上温柔娴雅,拨开人群快步走了出来。
沈明山向她微微拱手,和善地道:“二小姐不必惊慌,下官只是例行问案,并非刻意要针对谁。即便老夫人遇袭和紫竹巷那桩案子都与阿豹阿虎二人有关,也不能证明就是小姐您指使的不是?何况这第三桩案子的受害者还是二小姐您的亲生母亲,那就更与您无关了!”
阮碧筠硬着头皮听着,只觉得沈明山每一句话都别有所指,禁不住心里怦怦乱跳起来。
沈明山见她不答话,又接着道:“二小姐深居内宅不知人心险恶,相爷却一定是知道的。阿豹阿虎涉嫌谋害阮老夫人、谋杀辜老先生,几乎证据确凿。下官疑心他二人是歹人安插进相府的内奸,若不将此案查清楚,相爷您与您的家人只怕都难以安心啊!”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旁边众人已经忍不住连连点头附和。阮文忠明知真相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憋得脸色发黑。
阮碧筠的脸色却是白得吓人。虽有鸾音在旁边扶着,她仍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许久才哑声开口道:“沈大人,这会不会是误会?阿豹阿虎怎么可能……”
“二小姐,”沈明山很有耐心动之以理:“若是误会,我京兆衙门审问清楚自然会放他二人回来。您若一味顾念主仆情分不许他二人受审,反而是害了他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愈发不能反驳。阮文忠想了很久,咬牙道:“阿豹阿虎,你们跟沈大人走,务必配合衙门把事情查清楚!”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迟疑着站出来,看着阮碧筠欲言又止。
阮碧筠垂下眼睑,声音沉沉:“那就去吧。我希望你们……活着回来!”
阿豹阿虎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