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云到外面去提热水回来,刚走到门口恰听见这一句,立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阮青枝面无表情,缓缓扶枕坐了起来。
阮碧筠哀怜地看着她,眼圈红红:“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携云,可今日的事毕竟是由她而起,若不加以惩处,恐怕难服人心啊。”
“携云,进来!”阮青枝向门口唤道。
携云答应一声,放下水壶扶着门槛起身走进来,屈膝跪下:“奴婢不知身犯何罪,请二小姐明白告知。”
阮碧筠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将阮青枝的手攥得更紧:“这丫头就是自作主张惯了,没了规矩才会铸成大错——身为内宅婢女,光天化日站在角门外面同男子说话,让外人怎么看待咱们相府?姐姐,如今你的名声不太好,大半都是这个丫头给你带坏了!”
携云敢怒而不敢言,急性子的伴月却已忍不住嚷了起来:“我们先前已经向老夫人解释过了,那个人只是药房的伙计!老夫人都没说什么,二小姐您难道比老夫人还高明吗?”
“反了反了!”金氏将桌子拍得啪啪响:“一个贱婢敢指着主子的鼻子骂,这还成什么体统?薛妈,把她们两个一起拖出去卖了!”
伴月气得还想嚷,携云忙拽住她的手,强拉着她跪了下来。
阮碧筠叹口气,向阮青枝道:“果然没有嬷嬷教导是不成的,这丫头……唉,姐姐,回头叫薛妈再给你挑几个好的来使唤吧。”
薛婆子听到此处便低头应了声“是”,走到门口招手叫人。
“且慢。”阮青枝终于开口,语气平淡。
阮碧筠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姐姐,你就算再舍不得她们,也要以咱们自己的闺誉为重啊!”
阮青枝甩开她的手,冷笑:“我以为,刚才伴月已经替携云解释清楚了。”
“姐姐,这不是解释不解释的事。”阮碧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青枝依旧坐着,眼睛却看向金氏:“巧了,我正好也没打算为携云解释什么,伴月这丫头实在太多嘴了。”
金氏闻言满意地赞了一声:“你今日倒是难得地说了一句人话!你妹妹是最懂规矩的,她说携云错了就是错了,你们再强词夺理也没有用!”
“母亲说得对,”阮青枝闲闲笑着靠回了枕上,“但是我要保下她们。”
“你说什么?!”金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阮青枝看着她,平静地重复道:“我说我要保下她们两个。”
阮碧筠好看的杏眼一瞪,面上现出几分厉色,之后又很快隐去,带着几分埋怨叹道:“姐姐,你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我的人,不是你的。”阮青枝冷冷地道。
阮碧筠愕然。
阮青枝干脆闭上了眼,漠然地道:“如果我没记错,携云伴月是我八岁那年惜芳园失火之后祖母补给我的丫头,身契是在我手里的。她们犯了错,要打要杀要卖都该由我说了算,轮不到旁人来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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